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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沅微一挑眉,面露不解:“道喜?何喜之有?” 姑姑顿时捂嘴笑道:“臣听闻,陛下昨夜在朝阳宫宠幸了一位妙人,这可不是大喜事嘛。” 妙人吗?朝沅想起牧子期那身段,确实称得上“妙”字。 只是,一想起他是王君派来的人,朝沅这心下便不痛快。 “算不得什么喜事。”朝沅低下头道。 清远侯见朝沅兴致不高,反倒是微微一笑道:“昨夜之事,臣已经听说了。臣若是说王君的不是,定然惹陛下不快。但是这王君为了推脱侍寝,实在是花样百出。陛下,您就算是再宠爱他,也得有个边界,不能让他再这般胡闹了。” 听到姑姑这番话,朝沅反倒是笑了出来。 她深知,姑姑今日这番劝告,已经是十分收敛了。 要知道从前,清远侯看不上王君的时候,那言辞可是十分的犀利。 朝沅握住了姑姑的手,亲昵道:“眼下没有旁人,姑姑在我面前,说话不用如此顾忌。母皇父君离世之后,姑姑和皇弟便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清远侯被朝沅说得红了眼眶,半响之后,她才大胆进言道:“既如此,那臣便直说了。这王君装腔作势,入宫一月还不肯侍寝,如此顽固不化,陛下大可让他把这王君的位置让出来。他若是不想做,这有的是世家公子抢着做那个位置。” “臣知道,他是元大将军的血脉,陛下有所顾忌。但是他有错在先,陛下也切莫纵容。否则将来他恃宠生娇,必是祸患。” 这话前世的时候,姑姑就不止说了一次。 那个时候,朝沅从未听进去过。 这一次,朝沅握住了姑姑的手,一脸真诚和温柔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姑姑说的,我都记下了。” 清远侯每次提及王君之事,都是壮着胆子进言。眼下见到朝沅如此,倒是给清远侯感动得不知所措。 她应了一声之后,转过头便红了眼:“臣这个做姑姑的,总是唠唠叨叨,托大跟陛下说这些。陛下能忍臣这么久,臣心中万分感激。” 朝沅始终都没放开姑姑的手,反而是道:“姑姑宽心,日后若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大可直接进宫,咱们姑侄二人,私下里好好聊聊。” 清远侯拿出手帕,拭了拭泪之后,这才又正襟危坐,表情严肃道:“眼下臣倒是还有一事,向陛下求个情。” 朝沅笑了,忙道:“姑姑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便是。” 清远侯立刻站起身,对着朝沅行礼道:“臣想为那牧公子求个情。” 朝沅当即便反应过来这牧公子是何人,她蹙了蹙眉,神色郑重道:“姑姑怎会为他求情?” 清远侯道:“今晨起,臣听了消息便进宫来看看,进宫之时,刚好撞见芒星将人从朝阳宫押了过来。臣见他样貌不凡,与他搭了几句,正好他撞见臣家中内眷身染旧疾,便给了清郎一盒药丸。清郎同臣说,他那咳疾,当下便舒缓了不少。” “昨夜之事,臣已听说。臣以为,此事不应全怪在那牧公子头上。他毕竟承宠于陛下,若是被朝阳宫以这样的名头处置了,臣觉得可惜,也觉得不公。” 这清郎便是清远侯的正夫,也是朝沅的姑父。他们夫妻感情尚可,只是这清郎早年受了风寒,从此患了咳疾,这是沉疾,几年都治不好,只能让太医院开药为其缓解病灶。 前些年,太医院院判倒是单独给清郎开了方子,听说那方子用久了,效果渐微。 牧子期这一遭,倒是讨好对了人。 朝沅轻笑一声,语气微凉:“他倒是命好,怎地这么恰好,就碰到了姑姑呢?” 清远侯正要开口,朝沅便摆摆手道:“朕知道姑姑要说什么,只是昨夜之事,朕心下憋闷。他那么凑巧就在朕的房中,朕总觉得,这都是王君一手安排的。朕不想顺了他们的意。” 清远侯听闻此言,倒是立马反应了过来,她沉思稍许,忙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既然这王君能随时把这牧公子推出来,便知他们未必是一路人。臣瞧那牧子期像是个安分的,还请陛下莫要重罚。” 清远侯见朝沅迟迟没松口,便又躬身行了大礼,道:“清郎的病……也需要这位牧公子,还请陛下开恩。” 朝沅这才松了口道:“如此也好,朕便从轻发落,日后,也可让他时刻关照着姑父的病情。” 清远侯面露喜色,又拱手作礼:“谢陛下恩典。” 清远侯由朝沅亲自扶起之后,便又笑吟吟道:“陛下宽心,臣已经查了这位牧公子入宫时的记档,他是边陲小镇出身,父母双亡,近几年才被收容进了云翠观。这样的人,没背景,哪怕日后真的惹了陛下不快,陛下也可随意处置。” 朝沅含笑不语。 送走清远侯之后,朝沅这才召了芒星过来,芒星会说什么,朝沅都预想到了。 无外乎是王君昨夜酒醉,去偏殿换衣服,转眼的功夫,牧子期便进了陛下所在的寝房。 朝沅虽未见元鹤轩,不过她已然回想起上辈子那一幕幕…… 元鹤轩当时哭哭啼啼的那场面,仿佛就在眼前。 芒星一口气禀报完毕,这才躬身问道:“陛下,那牧子期如此胆大妄为,该如何处置?” 朝沅倚靠在龙塌之上,仿若漫不经心地看了芒星一眼:“那你以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