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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嫽愣了一下,只听他接着说了下去:“皇上派下官前来,本就是为了协助舒相,是以这种奔波劳碌的事情,还是下官来做较为合适,再者,偏远地带道路难行,舒相到底是个女子,不宜同往,而且舒相不在这里坐镇也容易打草惊蛇,令他们有所防备。” 还是一如往常的斯文语调,却有些不容反驳的气势。 这还是崔绍第一次拒绝她。 言辞婉转,有理有据,听起来还是恳切的为了她好,然而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不知为何,他越是如此,舒嫽越发的想要同去,也不去同他掰扯那些道理,只是坚持道:“本相心意已决,崔大人就不必多言了,至于其他事情,我自有安排。” 崔绍眉心微微蹙起,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你怎么这般……” 舒嫽狐疑的看着他,想听他能说出些什么来,崔绍却就此打住,轻轻叹了口气:“好吧,舒相既然心意已定,下官只好随了舒相便是了。” 也不知怎地,舒嫽生出一种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的错觉。她摇摇头,将这种错觉晃得远些,自去回房准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课真的好多哦,短更见谅。 第17章 听说舒相病了。 因为云州天气不佳受了风寒,加之多日奔波,身体虚耗,一时支持不住,竟至卧床不起。 舒相养病闭门不出,常邈每日过来问候,每次到了舒相的院子前,都只见两位脸黑的如同钟馗一般的大内侍卫守在门前,不管常邈说什么都只说舒相重病在身不能见客,无论如何也不肯通融。 行馆之内中他特地吩咐照顾舒相的人回报,京中来的公文每日照样送进送出,每个公文上面,都有舒相的亲笔批示。 偶尔,还能看见舒相被人扶着在院子里走动。 猫腻自然是有的,就在常邈还在为舒嫽手中的账目而殚精竭虑的时候,舒相却已经一身轻装跟着崔绍上路了。 崔绍微微侧过头,只见那人的半个侧脸浸在半斜的金黄色阳光中,连脸上细小的 绒毛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记得临行前,崔绍犹自想要阻止她,同她讲她这些日子以来巡视灾情,这张脸太过让人眼熟,怕是不出云州府就会让人发现,那时舒嫽一挑眉:“这还不简单。” 于是出发那天,崔绍见到的舒嫽,便是眼前这幅模样。 一身浅杏色裙衫,腰间配着同色的腰带,挽得不松不紧,却已经显出过人的纤细,半分脂粉未施,也不见钗环装点,白皙的脸上两道舒展的长眉,黑白分明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嘴唇仍旧是淡淡的水红色。 从他的角度看去,睫毛很长,垂下去的时候,显得整个人很安静的样子。 崔绍心中叹气,难道她就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更加的不安全吗? 不过这样看起来,竟然像是个小姑娘了。 唔,可不也就是个小姑娘,说起来,自己还要长她两岁。 只是这个人啊,是十几岁的位极人臣的当朝丞相呵,万人之上的人物。 两人一路尽往偏远的地方钻,这云州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山高路险,好不容易有那么几片能种庄稼的平坦地方,都被暴雨冲成了汪洋。 赶路赶了一天,所见越发荒凉,暮色沉下来,暗沉沉的笼罩四野,就在舒嫽以为今晚要露宿荒野的时候,前面渐渐浮现了一个矗立着的暗沉影子,看轮廓想必是一间寺庙。 隐隐的还传来一群人玩笑的声音,飘散在这黑夜的乡野间,有些瘆人。 崔绍开口询问:“想必今日是难以寻到客栈人家留宿,只好在这破庙中将就一晚,不知舒相是否介意。” 舒嫽自是不在意这些,二人于是向着寺庙赶去。 离得越近,里面的玩笑声越是响亮,到了门前,崔绍抢先一步推开门,只见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围坐在一个火堆旁边,一见有人,齐刷刷的抬头望着他们。 崔绍上前行礼“在下回乡寻亲,路过宝地,无处留宿,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一个中年男子摆手“嗨,客气的什么,读书人就是麻烦,我们也不过是在这儿歇脚,你们进来吧。” 舒嫽跟着崔绍走进门内,里面坐着的几个男人都愣了一愣,崔绍介绍道:“这是我家小妹。” 舒嫽含笑点头,做出一副家中小女儿的样子来。 几个男人挪了挪,给他二人让出位置来“要不要来烤火?” 二人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崔绍眼见着他们身后堆着一堆瓶瓶罐罐,再看他们的衣着,便知道是灾民,于是从包袱里取出干粮来分给他们,这些人眼睛都直了,也没多客气,接过去便大口的吃了起来。 崔绍趁机道:“不知几位兄台是哪里人,家里灾情是否严重?” 一个男子嘴里嚼着干粮,含混不清的道:“我们都是前面百里外的陈家村人,家里的庄稼房子都被淹了,这是要赶着上京去,听说京城人都有钱,在那里要饭也比在这里饿死强。” 舒嫽插嘴道:“听说朝廷下发了大笔的赈灾粮款,我们从云州府过来时,看到那里的灾民都被安置的极好,怎么兄台家中没有受到赈济么?” 一说起这个,便有人不忿的很,大声嚷嚷道:“我们这小地方的人命哪还算得上人命,赈灾粮?都是些稀糠,连畜生都不吃,官兵守着云州府还有一些重要城镇周围,连靠近都不让我们靠近,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要不谁愿意背井离乡去干那讨饭的营生!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