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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琛睨了常济一眼,有些佩服他的联想能力。 “不是。”他摇头道。 常济的眼神带着些探究。 他也觉得那种面具,不像殿下会买的物什,这才猜测会不会是铁矿之事的证物。 圆琛想起迟向晚对狐狸面具爱如珍宝的神态,以后只怕也会经常戴着它出来,到时候被常济撞见,更说不清。 于是他主动解释将狐狸面具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顺带将北州与漠北之事,详细与他分说。 解释完之后,就看到常济的神色有些微妙。 常济也不是傻子,结合先前圆琛亲自出马找皇帝说铁矿与狐狸面具这两件事,他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当然这话不方便直说,他换了一种自认为委婉的措辞来规劝。 “殿下也知道,十天前,是什么日子。” 圆琛静默了一瞬,他站起身立在窗边上,望着欲来的风雨与无星无月的是夜。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府或是天界中传来,夹杂着外面的风声簌簌,显得恍惚又失真。 他看着手掌的纹路:“自然不会忘记。” “所以那年这日,道长说服你出家,以退为进暗中筹谋,你同意了。” 常济本来以为自己能控制住话中的情绪,尽量委婉,但是他实在控制不住,甚至他的声音都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你说过,为了打消钧庆帝的疑虑,为了更方便行事,也为了心无旁骛图谋大业,你愿意依照道长所言,自绝于红尘。” 圆琛闻言,衣袖无风自动,他未置一言,只任由常济说下去。 “你应该为报仇而活,应该全力攀登上那个位置。”说到这里,常济一阵恍惚,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敢这么对圆琛说话。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圆琛神色像山雨欲来前的片刻平静,他忽地抽身向室内走去,“趁着今日,便一一说了罢。” “没有了,”常济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只想说,你食言了。” “仇是一定会报的。”圆琛唇畔撇出锐利的弧度,很快他又道“但人活着,不应该只是报仇。” 语意坚定,掷地有声。 “所以还应该和迟家小姐谈情说爱吗?”常济讽刺地笑了笑。 圆琛此刻反而彻底恢复了平静和清明。 他盯着常济,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书写着凛然之意:“你是在教我做事?” 常济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他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先前以下犯上,出言顶撞,圆琛没有责罚他可谓宽和至极。 常济意识到这一点,立即收敛了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恭谨。 他望着圆琛,恳切道:“属下不敢,只是为殿下不值罢了。” 他往勤政殿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有不甘道:“本来这个位置,就应该是殿下的。” 圆琛不置可否,他淡淡扫了一眼常济:“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常济会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道:“属下知道,接下来的话,殿下必不愿听,本来属下也没资格说,因此说完自愿承受殿下的责罚。” 圆琛静静地看着他。 常济深吸一口气,迎着圆琛似笑非笑的目光:“殿下应与迟氏女保持距离。” “保持又如何,不保持又如何?”圆琛敛了神色,不置可否。 “如果平均削弱三家,无疑就要站在迟氏的对立面上。”常济咬牙,急切道,“殿下不会为了一女子,置那么多的前情准备于不顾吧?” 望着圆琛不解却散淡的神色。 常济真是欲哭无泪。 借伞还伞那两次还可以称得上是试探,那么,自落水之后接二连三的事呢? 这次是为了迟氏女,同往漠北,结果在皇陵吸入毒气,身体受到损害。 下一次岂不是连命都要送与她? 亏得常济不知道,圆琛之所以吸入毒气,就是为了提醒迟向晚避开,否则他肯定更视迟向晚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了。 “你错了,”像是知道常济此刻内心在想什么,圆琛淡淡道:“帮助她前往北州之事,不过是计划出现偏差,连累她落水发烧的补偿罢了。” “至于营救迟许,只是为了北州百姓和边关的秩序。现在迟许救出,漠北易主,边关形成新的平衡,不是很好么?” 圆琛有理有据,常济一时接不上话,过了半晌他才道:“可迟许他是迟家人!” “迟家人、卢家人、言家人,不管哪族中人,都是大钧的子民。”圆琛轻轻拭过桌上一点微尘,“不要矫枉过正才好。” 常济还是不理解:“既要削弱迟氏的力量,又要营救迟许,这样岂非自相矛盾?” “非也,”圆琛站起身来,背手而立,他一贯清润的声线此刻淡漠如雪。 他分析道:“迟氏既然戍边多年,自然一时半会挪移不了,也无需挪移。” “就像一盆竞相开放的花,要做的并非砍断它的主干,将其连根拔除,只要将它旁逸斜出的枝干剪掉,修理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便是了。” “大钧亦如此,把氏族赶尽杀绝,朝堂空了一半,又有什么意义呢?” “迟氏既擅戍守,便让他们戍边便是,言氏卢氏,族中优秀子弟繁多,应该将其放在适宜的位置上,更好发挥各自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