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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看守所门口,越过实枪荷弹的守卫和戒备森严的铁门,龙天佑径自走进一间门面隐秘的会客室,这是为特殊犯人单独准备的。 这里可以聊天,可以吃饭,可以和久别的爱人抱头痛哭,互诉衷肠,顺便互相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没人管你在这里做什么。 飘云的mama是个瘦弱的妇人,跟她一样,有着小巧细致的五官,清秀的像朵山茶花,只是经过岁月的侵袭,因缺少水份而变得干枯萎缩。见到龙天佑,亲切的抓着他的手说:“你就是隋洋吧,小云经常提起你。” 龙天佑惊讶,隋洋竟然一次都没来过。 “我不是隋洋,他去上海了,飘云临时有事,是她嘱托我来的。”他解释道。 妇人有些失望,说话也变得有些词不达意,而且神色委顿,眼神呆滞,慢慢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只是提到飘云的时候,眼里才有些许光彩,却也是转瞬即逝。 龙天佑陪她说了一会话,觉得自己都被拐得有点颠三倒四。把带来的一大堆吃的喝的,还有那一大把新鲜的玫瑰一股脑的塞给她,又塞给管教一沓钞票嘱托好生照料,就匆匆告辞了。 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时候,龙天佑抬头看着高远的天空。看守所在郊外,所以这里的天很蓝,仿佛凝冻的湖水,棉絮似的白云静静的流淌着。 忽然想起来,年轻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女人,一个特喜欢看小说的长得很清纯的女孩子,曾经给他写过这样一段话: 我一直以为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你是我的故事,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的故事。 当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觉得特无聊,心想,丫小说看多了吧,整天弄得神叨叨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却莫名其妙的记住了那句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孩的模样他早就忘了是长是短是圆是扁,这句话却像烙糊似的粘在心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今天把这话翻出来,想想就觉得悲凉。飘云,她似乎一直让自己活在别人的故事里,她mama的,隋洋的,柳寒城的。每天总是一副快乐的样子,把自己当成太阳,把笑容和温暖源源不断的奉献给身边的人。却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多少快乐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而那些习惯从她身上得到快乐和安慰的人,又有谁真正在乎过她是否快乐? 这么想的时候,心里的忧伤就像黄河的洪水似的泛滥成灾。 龙天佑发现自己今天跟个文艺小青年似的,特酸,不知道是受了这里低气场的影响,还是在忧心着这对苦命的母女前途未卜的命运。 回头看了一眼肃杀森冷的看守所,他对自己说,这种地方,打死也不会再来。 回到家后,一进门,就闻到飘香的食物味道,响水大米特有的那种类似胶鞋的香味和蔬菜的清甜弥漫在空气中。 飘云在厨房忙得正欢,听到开门声,探出半截身子,微微的歪着小脑袋说:“饭马上就好,你再等等。” 说完就转身继续忙她的去了,两个炉眼全开着,一个在炖汤,一个在炒菜。厨房里热气腾腾,香气袅袅。飘云一边抹汗,一边挥舞着锅铲,将嫩白的虾仁和翠绿的豌豆炒得浓香四溢,嘴里还不忘哼着轻快的小曲。 龙天佑有点恍惚,这种感觉,是不是太美妙了,太不真实了? 怔楞间,来了一个电话。他接起来听,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厨房里的人。 他的黑衬衫被她当成了家居服,随随便便的穿在身上。人太小,衣服太大,一转身衣角就打在腿上,空落落的。袖口挽得很高,露出一截细嫩的手臂,越发衬得白肤胜雪。似乎刚刚洗过澡,微湿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挂着晶莹的小水珠,衬出一张小小的脸。 一个菜出锅,飘云把一堆粉白翠绿倒在盘子里,拈起一小块虾仁尝了一口,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满意的点点头,把菜盘子放在餐桌上,又去忙其他的。 龙天佑觉得自己很饿,很想一口吞掉什么东西,却一时分不清楚到底是哪里饿。胃?还是身体? “龙哥?”电话那头的人汇报完毕,却连个响都没听到。 “啊,你说什么?”龙少显然神游太虚去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敢置疑,只有鹦鹉学舌似的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龙天佑听完,剑眉一皱,不耐烦的说:“那就分成几块随便找个地儿埋了,混了这么就久,这点事儿还用我教你?” 飘云当时正在切黄瓜,听到这话,手一抖,刀就招呼到指头上,见红了。 龙天佑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扔了,冲过来握着她的手吼道:“切个黄瓜都能弄成这样,笨死你算了!” 飘云没吭声,皱着眉毛,伤口倒没什么,手被他攥得生疼。 “我自己用凉水冲冲就成。”飘云想把手抽回来,再被他握下去,绝对有骨折的危险。 “那怎么行?自来水多不卫生。”龙天佑想都没想,就把流血不止的青葱玉指含进了嘴里。 嘎!飘云差点晕倒。心想,龙少,您老人家的口水不见得比自来水干净吧。 飘云只当他是想用口水帮她消毒,却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掩藏着何等险恶的用心。男人的嘴唇从手指移到嘴巴上,不过倏忽之间的事情。 男人的情绪由温柔的怜惜到霸道的征服,也不过倏忽之间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