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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拎起那把椅子,砸碎了鱼缸,砸碎了那条昂贵的金龙。砸碎了他的爱情,他的幸福,也砸碎了他的希望和人生。 屋子里凡是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直到筋疲力尽,颓唐的坐在铺满玻璃碎屑的地板上,给宗泽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你去医院看看她。哪家医院我不知道。你他妈的不会自己查!好了,有结果通知我。”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宗泽的电话打过来。 “哥,你听完别激动。她小产了,孩子才一个月,她自己都不知道。人没大碍,精神还好。我交代医院好好照料。还有,那小子一直陪着她。” 龙天佑挂断了电话。站起来,向窗外看看了。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漆黑的夜幕飘落下来,无尽的悲伤泛滥成河。 走出酒吧,寒风刺骨,迎面吹得人遍体通透。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没有方向,沿着午夜的长街,像个游离的孤魂漫无目的行走。 眼前是无尽的永夜,绝望的人生,黑暗的道路。 不知不觉,来到飘云的公寓楼下。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无边的黑夜,飞雪飘落,他听到一个声音低低的说:“飘云,如果我昏倒在这里,如果我跟你说对不起,你还会不会把我带走?” 第四十章 夜里九点一刻,在这座北方小城,有人加班,有人睡觉,有人合家团聚,有人跟远方归来的男友zuoai。 只有他,孤身一人,疼得天翻地覆。 在那之后,龙天佑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 依旧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算计别人,同时被别人算计。经常打人,有时也被人打。偶尔杀人,随时等待被人杀。 每天跟不同的女人zuoai,看着她们卖力的表演,刻意的讨好。 技术娴熟的老手,身体柔软,经验丰富,很懂得推波助澜,新奇的花样层出不穷。 受过专业训练的妓女,可以摆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如同活色生香的表演,看了只觉得滑稽有趣。反而不得投入。 手下懂事的找来几个未经人事的处女,模样清纯可爱,宛如邻家女孩,倒让他眼前一亮。 做过之后,血流漂杵,女人还跟没事人一样,处女之宝难辨真假,他也懒得计较。 只有一次,一个大眼睛的女孩,瘦瘦的,一进屋就怯生生的看着他。他才开始脱衣服,女孩就在发抖。进了还不到一半,就哭得要死要活。 龙天佑退出来,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吻干她的眼泪,味道竟然是这么的苦。 “不要哭,别哭了,好不好?”他哄着她,极尽温柔。 女孩怔怔的看着他,不哭了。他抱着她,于是心满意足的睡了个好觉。 日子就这么糊弄着过。剩下的时间就是想飘云,没日没夜的想。想她做的家常菜,想她讲的笑话,想她吃东西时孩子气的表情,想她睁着眼说瞎话,还能理直气壮。 想她给他的快乐,他给她的痛。 想到不行的时候,就跑到学校门口,远远的看上一眼。看着她的脸色由苍白憔悴,慢慢变得健康红润。看着她的小靴子踩在洁白的雪花上,看着她的背影在人群中渐行渐远,于是发觉人生还是很美好。 有时候看见她和寒城在北山体育馆打篮球,无人的黄昏,或是寂寥的午后,明暗交替的室内篮球馆,阳光的影子一束一束的晃动。 飘云穿着白T恤,修身运动裤,长发绑成两个松松的麻花辫,清纯的像个高中小女生。 寒城站在她身后,手把手贴身指导。投进一个,他就抱着她转一个大大的圆圈,飘云抱着他的手臂快乐的大声尖叫。 他站在窗子外面,无声无息。他们很温暖,很快乐。他很冷,很痛苦。 离开他后,她似乎过得更好了。可他依然不明白,面对爱情,他们到底是哪里不同? 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仇家越结越多,地盘越来越大,酒越喝越凶。最厉害的一次,喝得胃出血进了医院 醒过来后,宗泽看着他,无奈的叹气:“哥,你这么折腾自己,有意思吗?” 他也想知道,这么绝望的人生,继续下去,有意思吗? “那天晚上,我强暴了她。”龙天佑说 宗泽看着他,点点头:“我知道。” “我们的孩子,被我就那么折腾没了。” 宗泽又点点头:“我也知道。” “她流了好多血,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宗泽不吱声了,直直的看着他。 龙天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我他妈的为什么还活着?” 宗泽看着男人充血的双眼,认真的说:“哥,去找柳寒城谈谈吧。” 龙天佑推开他,冷笑道:“你故意埋汰我是不是?” 宗泽摇头:“我没有那个精神,所有的弟兄都没那个精神。你疯了,我们也快跟着你疯了。哥,如果不从问题的根本入手,任何途径都是旁门左道。这是佛经上的话。事实就是,有些事他知道,你不知道。有些话你的心肝宝贝能对他说,却不能对你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你这么下去,自己痛苦,也让你爱的人痛苦。没的用。” 宗泽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快出病房的时候,他停下来:“哥,知道为什么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却有一个词叫做追悔莫及吗?因为没有人跑得过时间。而人的眼睛是要向前看的,往者不谏,来者可追。你让自己的心死在无可挽回的永夜,没人救得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