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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泽觉得自己现在是一无所有,简直比光脚的还凄凉,所以什么也不怕了,她站在堂中直视宁居德,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奉茶的丫头送了两次茶,宁居德才缓慢开口: 仗三十,打发了出去。说完一挥手,万管事应诺走了。 宁居德又道:九丫头,你是觉得自己错无可错就不需要向我行礼了?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生还可能,连我这颗最后的救命稻草都不愿意抓上一抓? 偌大的正房只余下两排六方椅陪着宁泽,她本还以为族长是个治下不严的糊涂蛋,一看他这番处置心里觉得他虽然老却还是有些一族之长的风范,先时强硬杠着的身子不由得松懈下来。她很是像刘氏所说有时候胆大包天,但又都是一时的气性,只在一时很难长久维系。 如此直白的两句话,又戳穿了她的心思,先时的倔强也就不翼而飞,宁泽乖乖的规规矩矩的给宁居德行了晚辈礼,口中道:宁泽拜见三叔公。 宁居德指了椅子让她坐,又让人给她看茶,此一番动作让她甚为疑惑,不像是要审问她,倒真像是某个晚辈来拜见长辈。 此番情景,她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真的开口求他吧?她向来不是有成算的人,换了别人早就痛陈前情了,至少先谋个从轻发落以后才能再徐徐图之。 只是她活了两辈子,仍旧没学会柔和之道。 又听宁居德道:你父亲学问上倒是学的好,二十几岁就赐了进士出身,为官上也颇有政绩,只是与治家上一窍不通,别人蛊惑他一句就做出火烧你的事来,我老了,见了小辈喜欢,做不来他那等狠心的事。 狠心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才感觉出来残酷,眼眶一热,仍旧没能顺势掉两滴泪博取同情。 她这不言不语的样子,看的宁居德心头一阵熟悉感,心里头不觉多了些怒气: 你不说话是觉得我要严惩你,还是觉得我蓄意让刁奴惩治你。你做错了事,违背了家法还有理了不成? 宁泽站起来,躬身道:三叔公,是我做错了,我只是无可辩白罢了。 宁泽其实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说她怎么被人勾引的吗?还是说被父亲火烧觉得委屈,哪样说出来都像为自己求情。 她都已经害死人了,还有什么情可原? 坐在堂中央的老头却突然又笑了,笑意中宁泽竟然看出些慈祥。 宁居德道:你继母倒是个好的,提前派人送了封信给我,说你不守规矩却是个坦荡的,让我从轻发落你。不像你父亲以为把你交给我他就能逃出治家不严的罪过。 说到这里他又话锋一转:二十年前有人和你站在同样的位置,和你现在的表情如出一辙,只是她不像你,她认为自己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纵使相逢应不识,我豆蔻,泥石流! 第13章 宁泽 宁泽想了一圈,也不记得族里那位长辈和她一样曾经私奔过。她这边又沉默,宁居德却似乎是真来了气,胡子抖了抖,到底没再骂她。 这也不怪宁泽,她现在的情况等同于被发配到族里等待大型伺候,这种时候除了求情还能说什么,总不可能聊些家常,问问身体康泰否吧? 大家第一次见面,她不想为自己求情,又有什么好说的? 宁居德曲手敲了敲身后的四扇绣四君子的屏风,声落屏风后转出一人来,又是一个胖乎乎的嬷嬷。 宁泽此时觉得自己只要死不掉,在族宅估计也不会吃什么苦,这家伙食好,女家仆都长的这么白白胖胖。 宁居德道:你看着有几分像? 六七分像。 宁居德捋了把胡子,定了结果:你们那小丫头极少出来见人吧,六七分像就够了。 那嬷嬷点头:回老爷,小姐自幼体弱,尤其近两年见的人越发少了,六七分确实足够了。只是 不必担心,老头子既然答应了你们,自然会安排妥当。 胖嬷嬷听完这话谢了宁居德,又带上帏帽遮掩面目,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宁泽虽然一头雾水,却也明白事情一定是出现了转机,问道:族长,准备怎么处置我? 她虽然这样问了,面上却还是平静无波,没有好奇也没有忐忑。宁居德看了却是产生了和刘氏同样的困惑,宁泽这种极有定力的样子不像鲁莽作出私奔这种事的人。 宁居德想到这里叹了口气,缓缓道:九丫头,你也莫要叫我族长了,我虽然第一次见你却也把你当成孙女来看,还是叫我三叔公吧。你几位叔伯觉得你做的事有伤风化,合该严惩,我却愿意给你条活路,只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可乐意? 以死向生,谁能乐意?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宁泽只能点头道:愿意。 宁居德才接着道:二十年前有个人和你是极像的。这人是你的姑母易夏,你恐怕不知道她,她在你出生前就死了。 不然,关于这位姑姑,宁泽是知道一些的。昔年她随父亲去弓高候府时,曾遇到一位清俊的少年拦住她,名叫韩云舟,自称是她的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