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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头边腹诽边认真写着,有人拿起一个竹牌问:这是做什么用? 宁泽道:你们家大人美人儿太多,怕他记不住名字弄混了,替他给每个人编个号却觉得这声音朗朗清润,像金石相击,虽然温和却穿透力十足,她听出来了,故意低下头,手掌上翻露出那两个小水泡。 沈霑看到了,却不准备搭理她,又不是真的十四岁的小姑娘,自己做了就得承受这个结果。 如果两个人之间极为熟悉,总会潜移默化影响彼此,自己未必能察觉到,但是一言一行总会让其他的人觉得相似。 现在回想起来,沈霑才觉得宁泽的一切表现并不像是一个十四岁小姑娘的样子,太过随意和安然了,一个真正十四岁的小姑娘经历这些事岂能不惶恐和畏惧? 也不会时时刻刻想着揪住他的小辫子,变着法儿的想来教导他。 宁泽见他不为所动,干脆自己用笔杆子戳破了水泡,继续闷着头狂写,已经写到了五十六。 没那么多人沈霑道,又问:你不喜欢? 宁泽很想甩了竹牌,对着这个祖宗狂吼两句,问个话能不能明明白白的问,不喜欢,不喜欢什么? 她抬起头很想让自己平平静静的却终究有些恶狠狠的看了沈霑一眼,却见他穿着束腰的二品官礼服,补子绣着锦鸡图案,头戴七梁冠,其余乌发垂下在朝阳映照中泛着泠泠之色,貌也泠泠。 这般清清冷冷的样子让宁泽气焰瞬间消去不少,她琢磨一番没开口,却见沈霑正低着头看着他手上拿的竹牌,那上面写了一个一字。 沈霑问:谁排第一?如果真要排个序号,你也要在列才是。说着话将竹牌塞进她手中。 宁泽觉得这人的心思特别难捉摸,她准备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只是此时时间不早,他们还要去见过魏老夫人。 宁泽只好握着竹牌转身回屋换了正红色蹙金的广袖流云礼服出来,和沈霑一起去了远心堂。 魏老夫人也是刚用过早膳,刚送走了一批前来请安的孙女媳妇们,此时见他们二人来了,魏老夫人还是不咸不淡的,略问了两句话,才道:今日看着你这样貌倒是好看了许多,日后可要注意些,那种样子让别人看了不免惹笑话。 宁泽恭谨低头,道:回祖母,孙媳记下了。 魏老夫人见宁泽立在堂中,回答问题一板一眼,连个俏皮话都不会说,又叹气道:霑儿,你媳妇儿是有些愚钝,你也莫要嫌弃她,这慢一点也有慢一点的好,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见微知著,妇人家实诚些没什么不好。 宁泽头垂的更低了,欲哭无泪。此番竟然又遭了嫌弃,她统共见了老夫人两次,第一次嫌弃她长得丑,第二次又嫌弃她愚钝。 转过头再看沈霑,他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似乎是对她真的不满意。 直到装好礼品上了马车,沈霑还是板着一张脸,眸子清寒,嘴唇紧抿,比平日还要冷上几分,简直像冰冻了三尺,一爪子下去都破不开。 宁泽道:大人必然是喝露水长大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冷清? 说完话她掀开软红纱帐,日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正好洒在沈霑脸上,她希望靠着日头把他晒暖一些。 沈霑这才抬眼看她,从面貌上看她确实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嬉笑怒骂也都真诚坦然,有时天真灿烂的都不像是死过一次的人。 其实往事已然,今生可追,寻思过往其实无益。 这时他抓住了宁泽,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淡淡的说:也可以不冷清,你承受得住吗? 第39章 蜀道 宁泽见他终于不再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纵然那双眸子还是澄澈如深潭让人望不见底, 好在两人之间那股冷凝的气氛消失了。 宁泽点点头, 认真答道:我可以试试。 沈霑生平第一次噎住了,又把她拉进了些,低头轻轻触碰她的嘴唇, 果然见她瞬间睁大了双眼, 震惊的都忘记了挣扎。 接下来的事让宁泽有些猝不及防, 亲吻有些密,他的嘴唇带着些微微的凉意, 却让她涨红了脸又有些喘不过气, 便是洞房那日两人也没有这么亲密过,这次她似乎感知到了一些沈霑的情绪,再后面她就有些反应过不来了,已经无暇分辨此中情由,只是被动迎合着。 分开好一会儿后, 她才将心中那份激荡平复, 难得乖顺的趴在他怀中,埋着脸觉得有些不好面对自己,只是问题还没解决,她依然不知道他是为何生气, 又一会抬脸问: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为何生气了吗? 沈霑想了想说:耳濡目染,不学以能。 低头见她眼神迷蒙,正用十四岁不染风霜的脸看着他,沈霑觉得她这幅样貌似乎有些犯规, 他又说:你不是说自己虽然考不了科举,学问却不差么,那你自个儿试着想想看。 宁泽攀住他的臂膀借力起来,坐回对面又问:那我若是想不出来,这事儿算揭过吗? 这般直击的方式,让他不由得笑了,说道:你以前还是有些含蓄的。 这个以前听的宁泽一愣,她想起了沈霑同韩仪清之间的那场相遇,韩仪清温婉而她野性难驯,自然是不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