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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武同这日不知犯了什么浑,一早给他选衣,竟耽搁了小半个时辰去,他一会说穿月白襕衫显得小王爷精神,一会又说需穿鹤氅显得淡薄名利一些。 赵拾雨已然有些不耐烦,“武同你今日是怎么了?不过就是随便穿一身便是,为何这般讲究?” 武同一脸正经的模样:“小王爷要去见晏三叔,总该庄重些。” “昨日怎不见你为我配衫这许久?” 武同小声嘀咕,“唉,小王爷还说,你都不同我挑明,昨日给了草贴,这般大事,还要瞒着我!” 赵拾雨脸上转做淡淡的笑,“晏三叔不是没收么?那今日这局势还不如昨日呢。你快些选一身,给我换上,我都站在这里许久了。小柔定在等我,要去印坊的。” 武同慎之又慎,选了胭脂锦缎的圆领袍,那锦缎上有暗纹,将胭脂红衬托的更加色深,显得人更沉稳些。 见小王爷将衣衫上身之后,气宇轩昂之余又不乏显得更知书达理一些,才将腰带给他系上,“小王爷这身,我瞧着甚好。” 闻言良打了帘子进来:“确实,武同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见晏府的马车还停在门外,说明小柔还未离去。赵拾雨忙入了晏府,直奔晏三叔的庭院而来。 他等了一会儿,晏三叔才从里屋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你小子,居心不良啊!”说着将木盒子推到赵拾雨怀里。 赵拾雨站着,愣了一下,那是昨日装金簪的木盒,忙说:“三叔,我是认真的。从三年前我便对小柔芳心暗许,只是势不由人。别人不晓得,你总该知晓,我为何与王子真定亲。眼下退了亲,我立刻就来临川了。” 晏宣礼将手背到身后,“那谁知你以后会不会,又势不由人呢?” 他捋了捋胡子,“阿拾,三叔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品性我熟的很。我确实是没想到,你对小柔竟有这样的心思,还有了这些年。 只是……你同官家自小相熟,如王将军家的那门亲事,你不过是帮官家稳了局势,这我明白。话虽如此说,可这也说明你的婚事,很难由自己吧。” “三叔,我已二十有一,寻常人家子嗣早已婚配,我家里小弟不过十六,今年也要完婚。不瞒你,我就是在等小柔。我认定了她,我的婚事,也由得我自己。” 晏宣礼见他执着模样,不禁笑了,“由不由你,我管不着。三叔我只小柔这一个女儿,我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去。婚姻之事,我也不会束缚她。 你同我说这些,我就当你仍认我做师父,同我讲讲知心话。 这话我不会同小柔说的。至于你们二人,能怎么样,那是你们二人的缘分和造化,我不阻拦就是了。” 赵拾雨拱手,笑道:“多谢晏三叔成全!” 晏宣礼瞪眼道:“胡说!我何时成全了!” “在我看来,没反对,就是成全了。”赵拾雨拿着装着金簪的木盒,转身就要走。 “回来!”晏宣礼又叫住他,“话可说前头,昨日你给的茶礼、绸缎,算是从东京带来的礼物。你可莫要乱说我拿了你的礼,小柔吃了你的茶去!这金簪我可没收啊!” “三叔放心,他日我定将金簪戴到小柔头上。纳彩、纳吉、纳征、亲迎,三书六礼一个都不会少。” 晏宣礼觉得他太过意气风发,要打击一番,“你怎生如此自信?站在是你老师的角度,啧啧,我不看好这段啊!晏家小娘子,可不那么好娶到手的!” 赵拾雨听出其中意味,不但不惧,还得寸进尺,他收起笑,“三叔,我,明日相带小柔去给我娘亲上柱香,这……” “不用同我说,答应不答应是她的事。怎么让她跟你走,是你的本事。” 赵拾雨满心欢喜,退出房门:“我今日约了小柔去印坊学雕版,我去接她!多谢三叔,阿拾告辞。” 晏三叔脸上生了一抹笑,自言自语:“我的小柔,我只负责宠着她。她选谁,要做什么,开心就好……” 晏亭柔磨磨蹭蹭挑选了半晌外衫,眼看已近巳时,再不走,今日怕是忙不完了,她胡乱拿了一件,就朝外走,才踏出房门,就瞧见跑向钟灵苑的赵拾雨。她原本有些嗔怒的脸上,漾起淡如春光的笑,脚步却慢了下来。 赵拾雨发现晏亭柔走出来,忙停下跑的脚步,收了着急的气息,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小柔,早。” 晏亭柔问:“你跑什么?” “我,怕你等不及,走了。” 晏亭柔故作冷静,“没有。走吧。” 两人并肩走着,也无它话。赵拾雨后知后觉,眼中满是期许,侧头望向晏亭柔,“所以,你等我来着?” “嗯?”晏亭柔愣了一下,“没有啊。” “没有等我?还是没有等不及?” 若说没有等他,好似不对,都等了近一个时辰了,骗不过去。 若说没有等不及,那就是等的心甘情愿的,有些太过不矜持。 晏亭柔思及此处,才发现自己又被绕到赵拾雨的「陷阱」里去,就嗔怒着瞧着他:“你……” “我?有哪里不对么?” 晏亭柔见他这副撩拨人心,毫不自知的模样,没来由就有些烦躁。 她脑子里全是昨日赵拾雨趁着没人,诓她唤「拾哥哥」的样子,她觉得心乱如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