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通天 第85节

    只是岳欢喜说得也有道理，林小凤独占早晚两个黄金档，她的收听率连一都没破，为什么不精简她自己的？

    李旭文告诉大家，现在林小凤是频率主任，这就是原因，而且人家也做出了改革，具体的举措就是换掉搭档李辉龙，选择原生活频率头牌主播少明跟她组成新的搭档。

    张合欢对林小凤的事情没兴趣，但是想到以后还要在这种人的手下工作，难免就有些郁闷了，林小凤能有今天主要是凭借了她的背景，台领导对她非常重视，不然也不会将整合后的频率交给她。

    张合欢现在开始考虑罗培红的建议了，他先去了一趟李海霞的办公室。

    李海霞见他过来就猜到可能是为了频率整合的事情，笑道：“你这个大忙人有时间来见我了？”

    张合欢笑道：“李姐，你现在是副台长，门槛太高，我轻易不敢跨越。”

    “对别人门槛高，对你可没有门槛，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李海霞给他倒了杯水。

    张合欢接过说了声谢谢。

    李海霞道：“说吧，有什么事？”

    张合欢也没瞒着，就说最近在林小凤手下干得有些不顺心，打算换个环境。

    李海霞知道张合欢给交通频率代班的事情，其实她一直都想不通，张合欢最早来鹏城电台就是因为林小凤的关系，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反倒搞得最僵，应该是张合欢不肯和林小凤搭档的缘故。

    李海霞道：“有没有具体的去向？”

    张合欢道：“我觉得去哪里都没问题吧。”他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自信，毕竟现在是电台多项收听记录的保持者，只要自己想换个地方，别的频率肯定要抢破头。

    李海霞道：“我看未必，孟永刚你应该认识，他爸最近主管宣传口。”

    张合欢一直听说体制中水深，现在算是感受到了，如果他跟林小凤分道扬镳，别的频率领导还真未必敢用他，收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林小凤，难怪罗培红今天对他欲言又止。

    李海霞道：“其实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本来就是朋友，稍微让一步，什么都解决了。”

    张合欢点了点头：“明白！”

    当天晚上罗培红请张合欢在熙和私房菜吃饭，这里是她的一个同学开得，环境雅致，平时只接待预订。

    罗培红带了两瓶东方红1949，这是剑南春的高端系列。

    倒上酒之后，罗培红端起酒杯道：“咱们好像还是初次单独喝酒吧？”

    张合欢笑道：“一个借调主播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获得了和频率主任坐在一起喝酒的机会，是不是很励志？”

    罗培红笑了起来：“的确很励志。”

    两人碰了下杯，罗培红喝完这杯酒，张合欢起身给她满上，罗培红道：“我酒量可不成，一壶就够了，你别管我，自己喝开心，这里的菜不错，我同学过去在粤湾从事餐饮工作，我敢说她这里的粤菜是整个鹏城最正宗的。”

    张合欢吃了口深井烧鹅，感觉的确不错。

    罗培红接着白天的话题道：“你真打算一辈子留在电台啊？”

    张合欢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最近有点腻歪了，收听率最高也就是9.0，估计我以后也不可能超过了。”

    罗培红笑道：“跟林小凤在一起工作并不愉快吧？”

    张合欢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白，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罗培红喝了口茶道：“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她拿掉了你中午的重播，表面上看没什么，可对你们栏目组的经济收入会有影响，你商务提成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在电台这么多年，多少还有些关系。”

    张合欢笑道：“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我从来没把林小凤当成敌人。”

    罗培红道：“这我信，以你的境界怎么可能把她看在眼里。”

    这句话说到了张合欢的心坎上，罗培红这个人不简单，她不但会看人，而且知道什么话别人爱听。

    张合欢道：“罗主任，我是真没想过要跟一个女人斗。”

    “这话有些歧视女性了。”罗培红笑着说。

    “罗主任敏感了，其实我的意思就是好男不跟女斗。”

    罗培红道：“那要看我怎么解读了。”

    张合欢敬了她一杯，罗培红喝完这杯酒，双颊泛起红晕：“小张，你要是真想在电台继续干呢，还是应该跟林小凤搞好关系。”

    张合欢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估计都知道林小凤未来公公的事情了，张合欢故意道：“我要是不想在她手下干了，我去你那儿行不？”

    罗培红道：“我倒是敢收，但是怕耽误了你，咱们这种单位啊说公不公说私不私，整天叫嚷着改革，可改来改去，改成了一个四不像，这样平台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混日子够了，可真正想做点事情，却发现并不适合。”

    张合欢微笑道：“罗主任有想法啊。”

    罗培红拿起酒瓶主动给张合欢倒了一杯，自己也来了一杯，端起酒杯道：“喝了这杯我跟你说点事。”

    张合欢跟她走了一个。

    罗培红道：“在我们这种单位，并不一定你够优秀就能够得到重用，如果大家都非常平庸，你太优秀，结果是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张合欢早就懂。

    罗培红道：“因为一个人太优秀就会衬托出其他人更平庸更愚蠢，我们这样的单位，需要成绩，但是成绩必须要在可控的范围内，你取得的成绩必须要为上位者的政绩添砖加瓦，一旦你的成绩起不到这种作用，或者还会起到反作用，那么你就会变成了别人心里的障碍。”

    她是在说张合欢，也在说自己。

    张合欢能够体谅罗培红的郁闷，平心而论在工作能力上罗培红肯定是要超过李海霞的，但是李海霞运气好遇到了自己，可以说正是自己的出现才让李海霞击败了罗培红。

    罗培红道：“我已经决定要走了。”

    张合欢其实早有预感，但是罗培红能开诚布公地对自己说出来，足见她对自己的信任，同时也证明她不但想走，而且还想带着自己一起走。

    “我打算去省交通广播网。”

    张合欢道：“恭喜你！”

    “我跟你说这些，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可以将你推荐到那里工作。”

    “罗主任，我这学历人家能看上眼吗？”

    罗培红微笑道：“跟能力相比学历从来都不算什么，你如果有兴趣，我给你指一条最简单的路。”

    张合欢当然有兴趣，省交广网什么平台，什么资源？

    平江省常住人口将近九千万，如果在这个平台打响名头，每天的声誉值不得以百万来计？三五天就能赚回来一年的生命值，一两个月就是十年，一年下来就捞过百岁了，干！为啥不干？

    张合欢道：“请罗姐指点。”称呼都变了。

    罗培红听他这样称呼自己就知道这事儿有门，轻声道：“咱们台每年都会有进修深造的名额，现在这一块由李副台长负责，以你和她的关系，从她手里争取一个名额不难，通常进修单位有两种方式，一是自己联系，一是单位指派，我会帮你联系好，你只需拿到单位的进修许可就行了。”

    根据ac尼尔森续多月独立调查数据显示，在平江省内，省交广网收听率第一、市场占有率第一，车上收听高踞榜首！广告吸纳率第一，在本省广播市场无以匹敌，每年以千万的速度递增，去年已经突破了八千万，预计今年稳稳破亿。

    省交广网成立十年，已经成功进入中华广播频率十强，还赢得了大中华区最富投资价值媒体的称号。

    罗培红指给张合欢的这条路进可攻退可守，如果张合欢在进修期间表现出色，留在省交广网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罗培红个人认为张合欢的能力绝无任何问题。

    当然如果张合欢感到这个平台不适合自己，进修期满，他仍然可以返回鹏城市电台。

    不得不承认罗培红这个人很善于把握别人的心理，只有为别人考虑周到，才能成功打动对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叫安然

    罗培红也没有马上要求张合欢给出答案，小声道：“我大概年底离开，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把你当成朋友。”

    张合欢端起酒杯：“罗姐，您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试试。”

    罗培红微笑道：“我有种感觉，你这个人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省交广网也不会是你的终点，你是能成大事的人，我别的本事没有，帮忙处理一些杂事还有些经验，如果将来你有更大的发展，需要我帮忙，只管说一声，我会毫不犹豫投奔你。”

    这句话真正打动了张合欢的内心，罗培红把自己看得太准了，说出来的话，非常贴心，在这方面不管是李海霞还是林小凤，都跟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罗培红从头到尾都没有强调让张合欢为她保密，既然选择告诉张合欢这件事，她就相信他，画蛇添足的话只会让别人生出反感。

    张合欢和罗培红分开之后，乘出租车返回住处，途经孟永刚新开得瓦舍茶苑的时候，发现那边已经亮灯了，刚好看到孟永刚和林小凤出来送人，张合欢看到了李海霞夫妇，双方相谈甚欢。

    虽然这种事情很正常，但是张合欢看在眼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起罗培红今晚的那番话，也许体制中就是如此。

    你不肯随波逐流，渐渐就会变成被排斥的异类，当你的能力无法为上位者的政绩添砖加瓦，那么你就会变成他心中的障碍。

    张合欣终究还是不同意公证，她认为既然是夫妻就别分那么清楚，跟母亲大吵了一架，又搞得不欢而散。柳云思看到这种状况，也只好由着她，日子是她自己过的，做娘的只能帮她到这一步。

    张合欢把刘长河的钱还清，因为家里面临拆迁，meimei张合月又面临高考，于是在学校附近租了套两居室，他预付了半年的房钱，趁着休息，叫了搬家公司过来搬家。

    进修的事情已经私下告诉了李海霞，李海霞答应给他办，不过按照程序还得频率主任林小凤签字。

    张合欢本以为林小凤会在这件事上刁难，没想到林小凤愉快地签了字，大概林小凤也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既然不为我所用，干脆眼不见为净。

    张合欢严守秘密，所以知道他即将去省城进修的人并不多，而且他已经将《射雕英雄传》的节目录完，剩余的节目足够发到明年三月。

    他这次的进修期是半年，也就是说等《射雕英雄传》播完，他基本上就快回来了，再说进修也不是马上就走，最快也要到下月初。

    这段时间张合欢打算抓紧录一套《连城诀》，选择连城诀是因为这部篇幅比较短，算了算时间刚好能够录完，就当是他对鹏城电台的补偿吧。

    老宅已经搬空，柳云思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想起这里不久以后就会不复存在，心中难免惆怅，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故园情怀，更何况这个地方承载了柳云思近半生的记忆。

    张合欢对这套老宅感情不深，如果说记忆最深的地方，应当就是他人生回档看到的那间小屋，小屋已经基本搬空，只剩下那张破破烂烂的小木床。

    张合欢推开门走进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望着那张小床，想起自己最初苏醒的情景。

    命运把他送回十五年前的现在，可能不仅仅是要他拯救家人，既然拥有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为什么不尝试着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就算没有了家族传承的财富，凭借着自己现在的能力一样可以开创出一番事业，超越过去，再铸辉煌。

    柳云思听说儿子要去省城进修，明显有些不舍，本来以为儿子从县里调到城里，这才刚刚弄出点名堂，工作调动手续也办完不久，没想到就要去省城了，可不舍归不舍，当妈的谁不希望儿子有个好前程，电台送他出去进修，证明单位对他重视。

    柳云思道：“你既然去了省城就要好好学习，争取学点名堂出来。”

    张合欢心中暗笑，就凭他的能力省交广网的那帮主播未必能教得了自己，表面上还得像乖孩子一样点头。

    至于他这次前往进修，大概率是不可能回来了，当然这件事不能跟老妈说，不然她未必能够接受。

    柳云思道：“你到了省城啊，万一，万一……”

    张合欢知道她想说什么，笑道：“妈您是不是担心我和我爸见面啊？这么着吧，我不跟他提这事儿，也不主动联系他。”

    “那倒不必，毕竟你们是父子，该见面还是要见面的，妈也想开了，父子之间的感情不是我能拦住的。”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张合欢搂着老妈的肩膀：“妈，您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屁话，赶紧吐口唾沫！”

    张合欢按照老妈的吩咐啐了口唾沫。

    母子两人都笑了起来。

    张合欢要去进修的事情终究还是传了出去，感到最失落的就是他们栏目组的几个人了。

    李旭文提议给他送行，张合欢却说没这个必要，他就去半年，而且省城那么近，坐高铁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平时会经常回来，他们现在最关键就是多录几期节目，争取把《连城诀》全部录完，人生回档之后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做事比过去积极了许多，也变得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