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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长公主和阿娘看到她的云杪,宋玉栀提起雪寅,楚黛才想起,雪寅大半天没到她面前来。 见到雪寅时,它窝在王喜公公送来的笼子里,笼子不小,赤金打造,很精致。 笼中吃的喝的都有,还有上下攀爬的假山石木。 一贯活泼的雪寅缩成一团,时不时抬起粉嫩的爪心,恹恹地推一只线团。 线团乱七八糟,它原本柔顺的毛也有些乱,该给它沐洗了,可它不让宫婢们靠近。 “雪寅。”楚黛的心忽而软下来,一丝怨气也没有了,她柔声哄,“我带你去沐洗,送你回陛下身边,以后若有机会,再时常去找你玩可好?” 嘴里虽这么说,可她知道,这样的机会不会很多。 她不是天子近臣,并不能时常出入紫宸宫。 雪寅似乎听得懂,抬起头,认真听她说完,继而委屈地喵呜一声,抬起粉嫩的爪心,急急抓笼子门。 楚黛听着,心都要化了,赶紧让惜画打开笼子,把雪寅接在怀中。 大半日没在一起,雪寅格外粘她,蹭得她身上打湿大半。 霜月怕她再病倒,急急替她更衣。 楚黛换好裙衫,披上氅衣,听说御驾已回銮,便抱着雪寅往慈安宫正殿方向去,准备同太后说一声。 寒翠姑姑守在正殿外,吩咐宫婢替她备步辇:“先帝在里面,正陪太后说话,时辰尚早,楚姑娘且先去。” 陛下没同先帝一道来,想必人在紫宸宫。 楚黛颔首,抱着雪寅登上步辇,打算快去快回,免得误了宫宴。 今日晴好,宫墙、树枝上的积雪几乎化完,寒风灌入宫巷,楚黛抱着雪寅,只觉比手炉还好用。 到紫宸宫外,她从步辇上下来,一时竟有些舍不得。 她身子弱,素来是旁人照顾她,谁也不需要她照顾,更没人会依赖她。 依赖她,理直气壮要她照顾的,除了云杪,就只有雪寅。 可雪寅并不属于她,为了云杪,她也不能再养雪寅。 门口侍卫进去禀报,须臾后,魏长福顶着一张笑脸出来。 “楚姑娘,陛下正同瑄王爷、瑀王爷说话,还请楚姑娘在偏殿略等等。” 只是把雪寅还回来,倒也不必见皇帝,眼下确定皇帝在里头,魏公公能替她转达便好。 “多谢公公,陛下日理万机,臣女不敢打扰。”楚黛说着,最后摸两下雪寅的毛,才把雪寅交给魏长福,“宫宴后,臣女便随阿娘出宫,先把雪寅送回来,烦请公公替臣女禀告陛下。” “这……”魏长福有些为难。 今日慈安宫之事,底下的小太监来禀报过,他还没来得及跟陛下说,不知陛下会有什么吩咐。 雪寅虽在他怀中,却不安分,宝石似的眼珠子乌溜溜盯着楚黛。 魏长福心里有数,楚姑娘没让雪寅吃苦头,所以小东西舍不得她。 要不,等陛下忙完再说? 魏长福刚要开口,楚黛已施礼离开。 她听不得雪寅委屈的呼唤。 回到慈安宫,抱着云杪好一会子,她心里的难受劲儿才过去。 紫宸宫正殿门打开,瑄王、瑀王相携往慈安宫去。 御案后龙椅上,宋云琅闲散而坐,把玩着乌金扇,不知在想什么。 一道白影窜进来,顺着他腿线爬上膝头。 宋云琅望着随之进来的魏长福,眼神带着询问。 “陛下,楚姑娘方才来过。”魏长福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条理清晰。 听罢,宋云琅靠在椅背上,长指滑过雪寅脊背软毛。 小东西回来之前沐洗过,软毛顺滑,干干净净,身上还能闻到浅浅蔷薇香。 楚姑娘亲手帮它洗的? “小东西,本就是你鸠占鹊巢,还欺负人?”宋云琅弯唇。 那楚姑娘的性子不知随的谁,若换做旁的女子,巴不得亲手把雪寅送还给他,梨花带雨落几滴眼泪,想法设法求赏赐。 她倒好,委屈都自己受着,好像他是个多欺负人的皇帝。 那姑娘同她养的鹦鹉一样,都是小可怜啊。 “走,去慈安宫。”宋云琅丢开雪寅,由着王喜去照顾。 家宴人不多,摆在慈安宫。 宫人们忙前忙后,一时疏忽,竟没注意到皇帝何时进的慈安宫。 楚黛立在廊下,把云杪托在掌心,云杪腹部鼓鼓,衬得她手越发纤柔。 “好云杪,试试看,还能不能飞起来?”楚黛柔声哄。 只掉了一根羽毛,还有两根抓破了些,应当是能飞的。 太后娘娘特意让人找了位擅养鸟雀的小太监来看,小太监也说云杪没有大碍。 可云杪不知吓坏了,还是怎的,就是不肯动。 楚黛又急又心疼,不知如何是好。 她哄了几句,云杪仍不肯动动翅膀,甚至委屈回嘴:“漪漪偏心,抱坏猫不抱云杪!” 听着,楚黛哭笑不得:“好云杪,我明明抱你更多些,漪漪最爱云杪了。可你是只鸟,不能总抱着呀。” “云杪就要抱抱!”小东西雪白的脑袋一偏,继续叽喳,傲娇又倔强。 不仅不肯飞,甚至圆鼓鼓的羽腹一低,在楚黛掌心坐得更实,耍赖似的。 嗤,一声轻笑传来。 楚黛侧眸望去,只见皇帝身着绀青圆领袍,手持乌金扇,立在五步开外,笑容戏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