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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将手放松出来,他没耽搁,又摸索着解开了腿上的绳索。他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精神高度紧张急的。 “山子,二哥是让你学着拐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再不济也得找年幼的孩童。你倒好,弄两个大男人,卖也卖不了几个钱。”男子不比女子。那些被拐了的少女,多半是卖进污浊之地,她们名誉尽毁,被经验老道的mama们训练出来,回家去父母也视之为耻,见了熟人也是不敢认的。 长成的男子则不同,除非是从小教出来的,不然多半是不会服气。硬气的没准还会惹出祸端,大多地方轻易是不肯买下这类人的。 那个叫山子的男人谄媚地说:“二哥,我看他们自己跑上来门来的。又是细皮嫩rou的穿着好料子,总找得着买家买小倌不是。” “你小子,好的不学,尽去学些这……得了,下个地方靠岸,还得去大哥那接些新货。到时候,把这两个给处理了,换几个酒钱。” “好嘞。都听二哥的。我瞧他们穿的都是不错的料子,扒下来也能卖些钱吧?” “眼皮子别放那么浅,半旧不新的衣裳能值几个钱?我看这玉坠子才叫好。别说做兄弟的没有情义,到岸当了东西,咱两平分。” “是是是,都听二哥的,山子我第一次出门就能得此收获,都是仰仗了您平日里的教导。” 容谦一模腰间,荷包玉佩果然不见了。 想到以前他曾经这三教九流的人一起喝酒聊天,其中也不乏人贩子之流。当时他是怎么干的?酒兴上来,还与他们称兄道弟。他们说使了钱,不管是谁家的人,都能给他拐了来。容谦听了还觉得他们颇有本事,后来他真花钱请这类人去偷了许家小儿,想以此引起林菀的注意。 容谦无声苦笑。这算不算报应?如果不是他私心里想捉弄下小媳妇,让她换了男装,后面又因此换了船。也不至于连累了她,跟着自己落入这番险境。他把怀里依旧昏睡的林菀搂紧一点,心里才算安心。他茫然半天,漆黑的仓内,只有他和林菀的呼吸声。半响,他动了动发麻的腿,靠着林菀,试图让自己入睡。 他得让自己养足了精神。有了精神,他才能保护好他的妻子,把她安全地带回去! 后脑一抽一抽地疼,容谦睡得并不安稳。睁开眼,木板的空隙透出一丝光亮,隐隐能将船舱内的情形看个大概。这里十分狭窄,他只能半坐着,如果站起身,怕要碰到头。外面天亮了吧?他心头一紧,即使睡得不好,此刻的神智却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 从昨晚的对话听来,现在船上挺多就两三个人,靠岸之后,这些人才要去与同伙汇合。这时是最好的逃跑机会,如果等其他人过来,对方人多势众,就不是那么轻易逃得了了。 容谦思索着对策,怀里的林菀嘤咛一声,眼看就要醒来。他赶紧用手捂嘴她的嘴,以防她出声惊扰了上面的人。 “阿菀,别出声。”他呢喃着,低声将他们的处境说清,说完之后又安抚得拍了拍她的肩,“别怕。” 林菀如何能不怕?她虽然幼时失怙,但母亲一直教导她积极面对生活。她所经受的都是精神上的苦痛,随着时间消磨,那些伤痛也早已消弭。更多的是对帮助自己的人的感恩,她一直是个幸运的姑娘。 乍然听闻自己落到人贩子手中,她如何能冷静得下来?她泫然欲泣:“二郎,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非要来游湖,也不会令你……和我遭遇这些。” 要不是两人身陷囫囵,容谦几乎要笑出来。他和阿菀,这是争相把错往自己身上推了。 把下巴软软靠在她的头发上,容谦叹道:“咱们只是来游玩,又有什么错?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还是想想法子怎么出去吧,你昨天喝了迷药,现在身上可有力气没?” 把迷药的药力霸道,林菀当时入口就晕,此时四肢还是软软的,她咬了咬牙,寻思着如果自己跑不掉,该当如何,总不能让丈夫受了自己的拖累。她正欲回答,却听上方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昨晚那个叫被称为“二哥”的男人,粗着嗓子道:“臭小子,等会马上到岸了,快去看看那两人醒了没?我验验货,如果合适寻摸着好出手。” “二哥,我下的最重的药,这会肯定还昏着呢。”说完,还掩嘴打了个哈欠。“昨个撑了一夜的船,让我再睡会。” 男人骂骂咧咧道:“别整日想着偷懒!等会他们弄出点动静来,万一惹出麻烦,你担待得起吗?” 这荒郊野外的,弄出动静又如何?山子腹中嘀咕,却不敢再反驳,他不情不愿的起了身,应了声是。 小船简陋,隔音也实在不太好,听着上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林菀一下白了脸,她抓紧了容谦的衣角,紧张得看着上方那透出一丝光的木板。 粗制的隔板被拿开,阳光倾泻进来,容谦眯了眯眼睛适应,山子已经要探头探脑查看里面的情形了。船舱内就那么点大,一瞧还不是一览无余。容谦心念急转, 昨个这两个字贼子走得匆忙,还未细察。要是他们发现阿菀女儿家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舱内只有一些木头碎屑,没有任何趁手的东西,只有昨天绑着他们的绳子…… 当睡眼惺忪的山子往里看的时候,一根绳子直接把拴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碰’的一声弄出好大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