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青楼也有良家子在线阅读 - 第1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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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畅音阁上宾区的大殿里四处布着错金龙纹活环双耳的宫廷大熏炉,里面熏着暖香,加之温酒暖胃,几杯下肚后,在座的王公大臣们倒是有几分暖燥了。

    特别是眼下看着如此别出心裁的舞蹈, 那酒兴便更浓了!不少人看得直了眼, 口中止不住的发出赞叹声。

    月色皎洁而温柔, 一轮满月掩映于楚妤的脑后,将那满头墨发镀的光晕缭绕,如丝如缕, 令尘世的俗子思绪万千, 浮想联翩。

    陆九卿举起满斟着琥珀美酒的碧玉觞,冲着那月光前的红影悬空敬了敬, 继而微微仰起头将之饮下。随后又斟满一杯,再敬, 再饮。

    一杯敬月色, 一杯敬美人。

    就着这番景致下酒,于朦胧中沉醉, 于沉醉中朦胧。让人心底不由得升腾出一抹清幽的浪漫来……

    这时, 楚妤自腰封中取出几粒枣子,又反手在粉绸上解下一个早前绑好的枝桠似的东西,在手中摆弄了两下, 人们才看出那竟好似个弹弓。

    以红枣为弹,以树桠为弓,楚妤轻轻将弦拉起……

    勾阑正中有四盏灯,因着那灯盏悬得实在太高,此前竟无人察觉。如今见楚妤对着其中一盏大灯作瞄准姿态,大殿内的宾客们才察觉,不禁引起一片躁动。

    “那是些什么灯啊?怎么能挂得那般高!”

    “我看那不像是一般的灯,倒像是被丝线牵制住的孔明灯。”

    “难不成她要打下那孔明灯?”

    ……

    只见楚妤猛然将拉满弦的右手一撒!那颗赤红的枣子便在台下的一片猜摸声中冲往半空的灯盏。

    只一霎那,那枣子便撞击在灯盏下挂的布包上!那布包应势展开,一包被碎成细小亮片的金箔坠落,弥撒开来!伴着那些金箔垂下来的还有一条喜庆朱红锦绸。上书金漆大字:“无计披清裁”

    金雾弥落,席间众人还不及看清那字体,楚妤这边已作一个灵巧的翻身,立时又瞄准了另一盏灯!这回她的动作要快上许多,不及眨眼那枣子已飞撞上了灯底的布包,又一条喜绸伴着金尘悬下,展开:“唯持祝寿觞”

    楚妤俏坐于红绸之上,幽深似谷的桃花眸子里噙着脉脉秋水,勾魂摄魄,令璧月亦容光失色。时而翻身击擪的姿影花哨妩媚,翩若惊鸿,逶迤如流云的烟纱石榴红裙舞弄出一片仙姿。

    很快,其余两盏灯上的喜绸也皆打开,其上金漆所书的分别为:

    “愿公如卫武”

    “百岁尚康强”

    席间众人尚沉浸于这突如其来的震撼之中,而刘侍中却已端起碧玉觞,起身往圣上与国公的主桌走来。席间有善来事儿的大臣,也趁势跟随上刘侍中的步伐,往这边来敬酒相贺。

    刘侍中双手呈酒,声音微颤,无比恳切的一字一顿道:“国公呐,正如这祝寿词所云,您定能百年康健!为陛下、为我大亓,精贯白日,竭智尽忠!”说罢,刘侍中痛饮了杯中酒。

    越来越多的大臣随势起身相敬,就连原本与凉国公交情平平的,甚至是与平阳侯府交好的,此时也不得不随着大流谦恭的敬上此杯!

    最终商嘉年也只得端起酒觞,虚与委蛇。此场晚宴原本是为了国公府庆寿、平阳侯府添丁的双喜而设,可眼下却全然成了凉国公一家之天下。

    凉国公捊着花白的胡须,与陛下及众大臣贵戚们你来我往的酬酢,笑得嘴都合不拢。趁了个空档,凉国公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身旁陆九卿的肩膀,嘉许之意不言自明。

    虽然就是个祝寿词,可经过这套花式玩儿下来,轻易将全场的氛围推往了高处,今晚着实是令国公府颜面大增!

    陆九卿淡笑着面对父亲,转而回眸望向那荡在红绸上的倩影。

    勾阑上的姑娘们业已徐徐退场,鼓点与琴音也渐逝,只余洞箫编钟幽悠相伴,显然这一支舞已临近终了。陆九卿望着悬于半空的楚妤,她怎么还不下来呢?

    与此同时,戏楼的暗门处也有两双眼睛正密切的注视着楚妤。只是那密切里,透着令人胆寒的阴鸷!

    “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不是说晚饭时就弄好了吗?不是说经不住几下折腾就会断么!可如今整支舞都跳完了,她在上面翻跟斗打滚儿的绸带却完好如初!”随着这话,那恶狠狠的眼神自楚妤身上移至小宁身上。

    小宁刚对上她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随后哄道:“芷香……你别气,我真的割开了好大一个豁口!兴许是……兴许是她太轻了吧……”

    芷香早已被那一腔愤妒冲昏了头脑,不知往哪处宣泄!狠狠剜了小宁一眼后,又移往了遥对着的上宾区,“哼!我刚才在台上时,世子连看都不肯看一眼。可自那女人上去后,世子的眼睛却是眨都不舍得眨一下了!”

    ……

    陆九卿并不知此时有一双如此恶意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只微昂着头看那红绸上的风景。

    她那是怕?

    他蓦地发现那红绸上的人影似是有些颤抖,她伸手够了够,却怎么也够不到攀援而上时的那根粉绸……

    陆九卿嘴角勾起一抹诡笑,这才发现原来是舞姬们下台时不小心将那粉绸垂落的一端带远了些,连带着上方也歪斜了许多。楚妤不是不想下,而是够不着那根绸子,悬在半空中下不来了。

    他缓迈着步子负手往勾阑上走去,走至红绸下,高高仰起头,“上面的风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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