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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没打算来放莲灯的人你总不能指望她身上有火折子。 正苦恼着,“唰”的一下,江羡云“眼前一亮”, 原来是手里的莲灯燃了, 她对身边的人说了声:“多谢。” 她想火灵根还真是方便。 娘亲曾带着小时候的她来放过莲灯, 那时的江黎双手合十,目光虔诚,脸上是化不开的思念。 后来江黎不再来了, 大概是因为真正该陪她来此处的人至今仍然未归。 江羡云见谢盛辰点了灯直接就往水里放忍不住提醒他:“你没许愿。” 谢盛辰的手一顿:“我不信这个的。”然后他便觉得失言, 江羡云好不容易瞧着心情好了些,他这样说话会不会扫了兴致。 于是谢盛辰对她说:“抱歉, 你不要在意我说的。” “没关系, 我也不信, 再说又不是非得许愿。” 江羡云不觉得有什么,自己的娘亲就是最好的例子,若莲灯真能把愿望带给神明,世间哪来这么多遗憾。 更何况附近那些道侣也只是打着放莲灯的名义约会罢了。 唯一让江羡云不理解的是,看谢盛辰今晚的准备他应该是很想放河灯的,结果却并不像这么一回事。 满江的流光溢彩确实让人心情愉悦,江羡云一边把灯往水里放,一边和谢盛辰闲聊:“你今晚一个人来的?” 谢盛辰一直在旁边很及时地给江羡云续火,闻言新点的火焰闪烁了下,他平静地说:“嗯,一个人。” 江羡云问他:“张岚宇没来吗?” 谢盛辰回答:“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那倒也是。” 谢盛辰脸上的银制面具在莲灯的映照下发出冰冷的光泽,江羡云提了一句:“怎么今晚你要戴着个面具行动?” 这下她手里莲灯的火苗不是闪烁而是直接熄灭了,谢盛辰像一尊石雕动也不动。 江羡云大惊,只是问起了面具而已,她居然踩到了雷点? 由于看不见谢盛辰的脸色,江羡云以为他在生气,不知所措起来:“不想说没关系,今晚戴面具的人还真不少。” 谢盛辰却把脸转过来对着她:“有人不想看到我就带上了。” 似乎是为了向她表达他没有生气,谢盛辰的语气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然而江羡云却被这句话的信息量给冻在了原地。 江羡云回过神赶紧岔开话题,低头摆弄起了手里的莲灯:“这莲灯可真是好看,它看起来就像莲花。” 话一出口江羡云自己都觉得尬,莲灯不像莲花叫什么莲灯。 莲灯重新亮了起来,江羡云抬头去看谢盛辰,只见他伸手将面具掀开,露出那张面如冠玉的脸,神色依然温柔:“我带你来本是为了让你开心,更何况我是自愿告诉你的,不必紧张。” “好。”江羡云乖巧地答应着,思维却已经神游天外,她把自己能想到的人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讨厌谢盛辰到要让他带着面具避开的地步。 谢盛辰瞧出身边人对放河灯已经兴致缺缺,秀眉微蹙似乎在纠结什么,便叹了口气对她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是你的话我没什么不能说的。” 江羡云自动忽视了后半句话,犹豫再三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问了一句:“那,让你不得不带面具的是什么人?” 谢盛辰的眼眸此刻被江羡云填满,他从薄唇中吐出三个字:“谢家人。” 江羡云彻底呆愣住了,连许言清的事也给抛到了脑后,她怎么也没想到谢盛辰会被自己的家人讨厌。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来说这些话的,虽然谢盛辰表面上掩饰得很好,但忽明忽暗的火苗说明了他其实不是不在意。 想到谢盛辰刚才反而安慰她不要紧张,江羡云的心就泛起一阵一阵的疼。 江羡云突然神情激昂,未经思考话就脱口而出:“凭什么?” 她问的是“凭什么”而不是“为什么”,因为她为他抱不平,她认识的谢盛辰风光霁月,雅人深致,为了匡扶正道数次出生入死,他是生来该被瞻仰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有人将其视若无物,恨不得此生不见。 就算是家人,但他们凭什么那么对他。 谢盛辰眸色深沉,和夜色浑然一体,清冷的声音带着丝轻颤:“我曾经打伤了我的大哥。” 江羡云默默地听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莫怪她过于武断,那位谢大哥于她就是个陌生人,偏向朝夕相处的谢盛辰乃人之常情。 要是听不出江羡云对他一边倒的维护,谢盛辰这些年就白活了,他心头的阴霾散了不少:“当然不是,大哥先动的手,我唯一的错就是反击时没控制好力量。” 末了他问江羡云:“你信吗?” 谢盛辰眼里多了些光亮,这些年他百口莫辩,不代表就要由着让人误会,信或不信是听者的权利,但事实是怎样他一定要说出来。 “我信。” 这是江羡云的回答,相当的坚定,她可以咸鱼但不代表她天真,亲兄弟当然也会反目成仇,她自小便见识过人心丑恶,只不过谢盛辰比她还要不幸的多。 弱者被人欺,强者被人诟。 她的“信”在他心里胜过万千,谢盛辰嘴梢含笑,眉眼弯成了上弦月,青丝如墨散于晚风,深邃的目光掠过江面上的星星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