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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奴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她晃着脑袋,语无伦次地重复,“你答应我,要他活着……” 李远山迷茫了,他不知道他们的交流哪一步出了问题,导致这样大的分差,他只能苍白地解释:“他活在大狱里,又能好到哪里去呢?那种地方,是人待的吗?” 傻奴却收回手臂,重新紧抱着苏伟,一字一句都扎在了他的心上,“所以我不要jiejie也进去。” “她不会进去……”李远山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他心力交瘁,傻奴的固执超出他的想象,“傻奴,我说过,她们会好好的,你就信我一次,我拿命也会保住他们,行不行?” 傻奴神情呆滞,“要是王爷命令你下手呢?要是王爷命令你必须拷打他们呢?” 蛇被打中了七寸,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傻奴看不到,那种扭曲更显狰狞,他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字向外蹦,“我会求情。” “求情而已吗?”傻奴自言自语,“求情谁不会呢,我也会,没有用的……” 李远山忽然觉得这屋子不能待了,他转身推开门,让新鲜的空气涌入,他贪婪地吸取这些能量,让自己胀痛的脑袋停止折磨自己的速度。 他扭头看向傻奴,傻奴被光照得睁不开眼,用手去挡,从刚才的失智中稍微清醒了些。 她掌心尚带着取悦他时留下的红痕,而那些温存,就发生在半个时辰前。 却像远得要命。 李远山抱住她,尽管怀中的人很不愿意,身体也极为僵硬,他还是抱住了她,“乖宝宝,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们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傻奴看似温顺地垂着头,但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 他不得不挑起她的下巴,慌乱地确认她的表情。 傻奴的眼睛十分纯真,也带着混沌,她用自己不会骗人的眼睛交出答案,“我让你高兴,只是想拿到他。” 她指指苏伟。 李远山偏了下脑袋,嘴角用力地下压,仿佛松开一点都会泄露出自己的恐惧,“你在气我。” 他毫不迟疑地说。 是的,傻奴一定在气他,气他跟踪她抓走瑶水人,气他没说清楚就杀了苏伟,气他从头到尾瞒了那碗药,气他没有在第一眼见到她时就爱上她。 只要她气消了就会忘记这些事,他们就还是一对夫妻。 傻奴很认真,“我没有气你。” “你就是在气我!”李远山几乎同时喊道。 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他的傻奴真的利用他,就是为了这该死的苏伟! 傻奴怎么会欺骗他呢?她最爱他了。 “就是为了他,是不是?嗯?为了他?”李远山阴沉地看向那个瓦罐,拂手拍去。 瓦罐四分五裂,里面的灰土洒了出来,先是飘散在空中,然后缓缓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阳光让这些灰土无处遁形,在极度的光明中飘起坠落,两张脸一惊一怒,冷冷地对视。 傻奴颤抖了下,她发现自己的睫毛上都沾了灰,却不舍得眨眼。 这是她的五哥。 “你不用伤心。”李远山冷笑,“这根本不是苏伟,亏你还当个宝贝捧了一路。苏伟背叛瑶南、背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就被将士们丢到猪圈里吃掉了,带着rou沫的骨头被丢到瑶河里,一眨眼就不见了。怎么,还要为这个东西跟我闹吗?” 傻奴愕然,望着这些灰尘,嘴久久没有闭上。 这不是苏伟…… 他又在骗她。 为什么呢? 但这次,她好像不想知道答案了。 寒意像是一场永不能醒的噩梦般钻进了她的脊梁,遍体冰寒,也筋疲力竭。 她迷茫地说:“相公……我说我jiejie只是来取他的尸身的,你信吗?” 他信吗? 李远山怔在原地。 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他对瑶水人的偏见几乎刻进了骨子里,认为他们就是一群无孔不入的jian细,从没想过他们千方百计潜入了城南关,就只为了取回一个人的遗骸。 傻奴甜蜜的气息袭面而来,他愣愣地看着娇小的傻奴站在自己面前,仰着漂亮的小脸,对他说:“李远山,我不喜欢你的糖了,我再也不会喜欢你的糖了,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接受你的糖了!” 他心脏一痛,猝不及防被傻奴撞得趔趄了几步。 他脱力般靠在门上,望着傻奴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第一次觉得傻奴是在远离他,这种认知让他的心又狠狠地疼了一阵,像是被人手持尖刃,正中他最柔软的位置。 他后知后觉,他可能要失去傻奴了。 傻奴不再想要他的糖了。 李远山张着嘴,眼神在傻奴离开的方向游离,直到这条暗巷有路人走过,纳闷地瞧了他一眼,他才恍然大悟。 他怎么能让傻奴一个人回家呢? 他匆匆走了几步,又想起来傻奴今天肯定生气了,她不想吃糖了,那就换成别的。 女孩子都是喜欢甜甜的糕点了,不远处就有一家点心铺子,他要是给傻奴买回去,再好好道歉,她说不定就会心软了。 对,傻奴最心软了。 李远山行尸走rou般走在自己守护了二十年的地方,买了几样点心,急忙回府。 但他没有找到傻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