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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芙嘴唇张了张,不是世子妃说冷,让她回去取些热食过来吗?凝芙一言不发地把碟子端回食盒里,躬身退下。 高然十分烦躁,马上就是年关了,这几日燕王府迎来送往不知多么繁忙,可是她却被林未晞困在佛堂,连外人面都见不到。高然阴沉着脸坐了一会,问:“这几日管事都去景澄院交对牌?” “是。”陶mama小心地说,“王妃专门把景澄院外面那进院子的配间辟作见下人的地方,寻常婆子管事每日巳时去那里向王妃禀事,请示每天的安排,如果还有拿不准的,就下午申时再去,除了这两个时间,除非有突发事情和急事,否则王妃不见任何人。王妃说,若是这些管事婆子想起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就过来问她,那王妃一天什么事都不要干了。索性把时间都集中在一起,所有人都这段时间去,王妃有什么话,也能一次说明白。” 卜mama被调到青松园,虽然还是大管事的名义,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卜mama这是被夺权了。只不过虽不能管王府,但是卜mama还能待在世子身边管事,体面依然,这才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罢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王府里也不能没有拿主意的人,卜mama离开,那管事的人自然而然变成王妃。林未晞一上手便拿出和卜mama完全不同的行事作风,非但规矩明确了许多,连禀事的时间也被确定下来,一天内除了这两个时辰,林未晞不允许管事想起什么就什么时候过来。即便人就站在她的门外,只要过了时辰,林未晞说不见,就是不见。 闲散惯了的媳妇婆子当然嫌林未晞麻烦、事多,可是吃了几次闭门羹后,见王府中实在没有能申诉的人,便都乖乖听话,按林未晞的要求走。这样一来,管事的人每天都得来见林未晞,偷jian耍滑的婆子不敢再出去赌酒吃菜,踏实但是有些蠢笨的人能见到上面的主子,便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有什么话也能及时送上去。管事层规整起来,不至于一整日都见不着人,下面做事的仆妇丫鬟有人可问,办事也麻利了许多。这才几日功夫,王府里上下一清,秩序井然,办事效率也rou眼可见得转好。 府中的变化瞒不过众人的眼睛,高然即便白日在佛堂里,也略有耳闻。高然来之前隐隐自信,林未晞一个平民之家出来的小户女,那里比得上自己见多识广,贸然接手足有几百人,相当于前世一个中型企业的燕王府,肯定会出乱子。等林未晞出了丑,实在没有能力调转这么大的王府,那管理之权还是要落回高然手中。到时候,这一百遍孝经抄与不抄,也实在没什么所谓了。 所以高然一直都不急,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年关也越来越近,而高然预料中的乱子却一直没有到来。高然坐不住了,连着几天打发人出去询问,发现林未晞当真把偌大的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她震惊之余,还觉得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林未晞一个新来的人,连府中的下人都认不全,对这些家奴盘根错节的关系更是一无所知。她一个半瞎的新王妃,怎么可能将人安排的恰到好处? 高然想不通,她努力忽视内心里不断涌现出来的恐慌。她皱着眉思索了半响,只能把林未晞宛若先知一般的动作归结为狗屎运。高然枯坐了一会,还是不甘心地问:“年底这么多事情,宴席准备、年货采买、核对商铺田庄账本,还有给宫里和各府大员的节礼,处置下面人送来的孝敬,这些事都是她一个人安排的?” “是。”陶mama说,“听说这几日王妃的院子特别忙,景澄院的人走路都快飞起来了,不过确实都是王妃安排下来的。” 一个刚成婚一个月的新妇就敢cao办这么大的事,本事相当不俗。高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二月进门,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但是也还不敢上手这样庞大繁杂的事情,尤其其中涉及给宫里、首辅等人的回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林未晞十一月才成婚,几乎是刚进门就接手大事,面对的还是一些完全陌生的人手,任是放到谁家,都没人敢轻视。 陶mama见高然神色沉寂,她心里也不好受。高然在娘家一路逆袭,后来更是一举高嫁,虽然高然是庶女,但是这些年一直在走上坡路,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挫。现在突然跑出来一个地位比高然高,话语权比高然大,眼见着能力也比高然强的人,别说高然,就是陶mama也受不了。 时光仿佛倒流,再一次回到高然十来岁,牢牢被高熙光芒笼罩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这样,高熙有嫡长孙女的身份,有不需要看祖母脸色的强力外家,有出色到让人仰望的诗书成绩,国公府的小辈们提起长姐,俱是惊叹艳羡,连嫉妒比较之心都不敢有。高然总是觉得她就是输在庶女身份上,所以她这些年来汲汲经营,想尽一切办法撬走高熙身边的人、手里的物,后来还阴差阳错地嫁给顾呈曜。高然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她终于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比高熙好,所有嫡庶之分都是偏见,可是,她奋斗了这么久,如今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外面有人过来,陶mama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神色尴尬。她看到高然脸色不好,但是又不敢不说,只能支支吾吾道:“世子妃,世子要准备春闱,这几日就不回来睡了。卜mama说世子妃要加紧抄佛经,恐怕没时间伺候世子,就让云慧跟着世子去书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