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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漠不疑有他,笑着颔首:“好。” 他嘴上说着好,身体却未曾挪动半步,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刻入心扉一般。 “走罢,别杵在这儿,让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李心玉吸了吸鼻子,道:“伤养好了不曾?明日我们可能要去欲界仙都一趟。” “早好了。”听闻要去欲界仙都,裴漠稍稍正色,问道,“要去斗兽场?” “不一定。晚上宴会之时,父皇曾透露那姓吴的老术士曾是欲界仙都的常客,我想去那里查查,兴许能将断掉的线索接上。” 李心玉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终于涌上了一股倦意。她懒懒地挥了挥手,哼道:“明日之事明日再说,睡啦。” 刚走了两步,身后的裴漠忽的唤住她:“殿下。” “嗯?”李心玉懒洋洋回头,却见裴漠飞速地凑过来,在她嘴角轻啄了一口。 “你……”李心玉瞪大眼,一句‘放肆’都快蹦到嘴边了,又被她强行咽回腹中。 裴漠唰地从身后掏出一枝怒放的红梅,又拉起李心玉的手,将梅枝轻轻放在李心玉的掌心,压低嗓音道:“方才在院中摘的,送给你。” 说完,他足尖一点跃下台阶,不等李心玉的回应,就逃也似的消失在纷扬的大雪之中。 梅花清香,花蕊上还藏着星星点点的白雪,铮铮傲骨一如裴漠,初见只觉得孤傲冰冷,走近了才发觉暗香涌动,总给她无尽惊喜。 李心玉将梅枝放在鼻端嗅了嗅,冷香扑鼻而来。她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执着梅枝转了个圈,蹦进房中关上了门。 房门掩上之后,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从黑暗的角落里转出,眼神阴冷,若有所思地望着李心玉寝房的方向…… 对于那人的暗中窥伺,李心玉并未察觉。 她进了内间,将带雪的梅枝插在一个天青色的瓷瓶中,随即脱衣上榻,在清冷的梅香中沉沉睡去,一夜安眠无梦。 大年初一,李心玉赖床到巳时,然后被雪琴和红芍温柔地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按礼,新年第一天要去给父皇请安。李心玉穿戴整齐,打着哈欠上了辇车。 “公主睡会罢,到了我叫你。”辇车旁,裴漠眼也不眨地望着她,轻声道。 “不必,风一吹就清醒了。”李心玉抱着小手炉倚在垫了狐狸毛的辇车中,视线与裴漠相撞,情不自禁笑道,“把视线收一收,别总盯着本宫看,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 裴漠轻笑了声,直视前方道:“让我不看你还真有些困难,尽量罢。” 到了含元殿,太子李瑨正和皇帝聊天,见到李心玉到来,李瑨忙朝她招手道:“正说你呢,可巧就来了!” “说我什么坏话呢?”李心玉笑着行了礼,又伸出手掌讨压祟钱。 皇家子弟穿金戴银,自然不缺什么压祟钱,太子和皇帝各自命宦官送了李心玉玉佩、金珠等物,也只为图个吉利。 “说你过了年就十六了,可以为你物色驸马爷了。”李瑨兴高采烈道,“meimei,五陵年少可有中意的?” 唉,年纪到了,该来的总会来。 李心玉心里一咯噔,面上仍嘻嘻笑道:“你这个挑拨离间的,我还想再多陪父皇两年呢!倒是皇兄你,今年及冠,也该成家立业了罢?” 兄妹俩明刀暗箭过了一招,李常年道:“两个人都可以考虑此事了,父皇老了,照顾不了你们一辈子,还是要有个体己的人在身旁,不求家世显赫、容貌昳丽,对你们好便足矣。” 李瑨道:“父皇,其实我已经有……” 李心玉跪坐在案几后,不动声色地用手肘顶了顶她,干咳了一声。 “……已经有在考虑这事啦。”李瑨硬生生转移了话题,讪讪举杯道,“喝酒,喝酒。” 用过午膳,兄妹俩便告退辞行,结伴出了含元殿。 一走出含元殿的大门,李心玉便瞪着李瑨道:“你还真是不怕死,竟敢当着父皇的面提柳拂烟的名字。” 李瑨小声道:“这不是没说出口么。” “若是说出口,今儿这年可就过得‘热闹’了!”李心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瑨道,“哥哥,你说实话,你是贪图柳拂烟美色,还是真的想娶她为妻?” 李瑨想了想,道:“我也不知为甚,那夜朝凤楼一见,我便跟丢了魂儿似的,睁眼闭眼都是她。可惜她人红架子大,我去了好几次都不曾再见到她,想要花银子为她赎身,老板却说她不能卖。” “即便是身为太子的你去买,也不能卖?这倒有趣了。”李心玉心中的猜想被证实,问道,“你可知为何?” “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哪怕老板见了我东宫的令牌,也推说‘卖不得卖不得’。”李瑨问道,“心儿知道为何?” “像柳拂烟那样的人物,卖不得只会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李心玉却是卖了个关子,坏笑道,“你若是答应我,从今往后不插手我与裴漠的事,我便告诉你。” “你和裴漠?”李瑨瞪大眼,震惊道,“你真想和他在一起?” “你不也看上了柳拂烟?”李心玉眯着眼,漫不经心地说,“一只笼中的金丝雀,一个蒙冤受辱的小奴隶,咱们兄妹俩谁也别说谁。” “别拿你的奴隶与柳拂烟相比。”李瑨不服气,叉腰道,“待我为拂烟赎身后,她便可从良,做我妃子也不无可能。倒是你的奴隶,一日为奴,子子孙孙皆是奴隶,更何况还是裴家余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