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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饿、好饿啊……”他抱怨般地咕哝着,触手再度争先恐后地朝苏越心扑过去,小声的抱怨,很快又变成了一句清晰的嘲笑:“现在,是谁要切谁的手?”

    他干瘦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意,然而没一会儿,他嘴角的笑意便僵住了。

    “啪嗒”、“啪嗒”,这是被切下的触手掉落在地的声音。

    这次切下它们的,却不是什么切割机,而是一片黑雾——一片比它所持有的,更浓郁、更阴森的黑雾,雾气之中,还带着淡淡的,具有蛊惑意味的香气。

    那片黑雾不断地膨胀着,随之一起膨胀的,是冰冷的压力。触手们被逼迫着颤抖、后退、蜷缩,怪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那自黑雾中缓缓飘起的身影

    是那只黑猫。它耷拉着变形的四肢,正被缭绕的雾气托举着,飘在空中。它后颈处的皮肤明显鼓起,那大片的黑雾,正是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涌出。

    “所以说,对于你们这种新崽崽,我有时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声好气劝了不听,非要被打死了才高兴。”

    黑猫无奈的声音响起,它当着怪物的面,慢慢抬起眼来。

    只见那双碧绿的眸子中,正闪着和那怪物如出一辙的赤色火焰。

    “你知道吗,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也曾听到过那个声音……”

    “不过它对我说的是,‘所有敢冒犯你的,全都该死’。”

    随着又一次挥动藤蔓,白河额角的冷汗再也控制不住,顺着太阳xue一路滑落下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撑不住了。

    那前赴后继的姚家众鬼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关键的是,他的脑壳又开始疼了……

    而且,简直就像是在报复他之前的压制一般,这次的疼痛一爆发开来,程度远超以往,就跟有把电钻在脑子里钻似的,还不是从外往里,而是从里向外地钻……

    他倒是有心想再抓根藤蔓来打结,问题是姚家的鬼魂实在太过难缠。它们本来人就多,还能重生,打碎之后自己趴在地上,把手手脚脚捡一捡拼一拼,站起来又是一条好汉,还能继续为他们的金贵少爷而战……

    白河都想骂人了,偏偏他骂人也骂不动,所有的力气全都花在了控制藤蔓上——这些见风使舵的东西,一个没压制住就要转过头来勒他脖子,一时间他都搞不清楚,它们和这些鬼魂之间,到底谁对他的威胁更大。

    “你还没好吗?”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白河捂着脑壳,忍不住叫了起来。

    “快了快了……”厅堂前隐隐传来黄毛的声音,白河听他方位,估摸着应该快出大门了,心下一松,将剩下的隐身便利贴拿了出来,只待黄毛一开大门出去,自己就赶紧贴上便利贴溜之大吉。

    谁知下一秒,便听“啪嗒”一声响。

    一具尸体凭空落在了地上,贴在它额上的蓝色便利贴亦随之飘落在地。

    白河:“……”

    “你在逗我吗?”他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背个尸体也能背翻的?!”

    “不小心撞了……”黄毛的声音含糊飘过来。看来他身上的那张便利贴倒是没事,现在人还维持在隐身状态。

    黄毛也知道事态严重,慌忙蹲下身,捡起便利贴贴回尸体头上,然而这种一次性用品,掉了就等于废了。见无法再次让尸体隐身,他索性直接就将那尸首背了起来,蹬蹬蹬继续往门边跑去……

    但厅堂里这么多鬼,又不是个个瞎的。

    他们原本都被白河吸引了注意,齐齐聚在厅堂里,没人注意到被隐去身形悄悄带走的尸体,但这会儿尸体自己摔出来了,总不会当没看见。

    姚家少爷他亲娘反应最大,当即就嚎了一嗓子,头也不回地朝着尸体扑了过去。

    白河暗叫不妙,正要挥藤去拦,耳朵忽然一动

    若有似无的,他似是听到了“喀啦”一声轻响。

    仿佛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下一瞬,他眼前的一切陡然一变。

    大片的黑雾,不知从哪儿涌了进来,薄薄的,阴森而又冰冷。随着黑雾一起到来是姚家众鬼的哀嚎,然而很快,哀嚎便化为了死一般的寂静。

    白河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将不知为何扑腾个不停的藤蔓统统收回,转头向后望去,瞳孔倏然一缩。

    只见他的身后,厅堂的一角,两团黑雾正以螺旋的姿态旋转着,仿佛两根质地缥缈的黑色柱子。

    其中一团雾气浓郁非常,已然看不清其中的情况,只能听到其中似有惨烈叫声传出,而另一团,则相对要薄一些,依稀可以看出其中包裹着的小小身影。

    那是一只黑猫。有着让他觉得非常熟悉的黑猫。

    那只黑猫正四肢耷拉着飘在空中,沉默安静、一动不动、死气沉沉,后颈处的皮肤明显向上鼓起……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拎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第二十九章

    在那股冷意袭来的时候,方阅正依着白河的嘱咐,安静守在姚宅的后门外。

    姚宅的后门临近一条小巷。从巷子里望出去,可以看到人来人往的主干道。方阅透过这条小巷,不住朝外张望着,提放着有人靠近。

    只见巷子外,穿着孝服的村民来来往往的,整个村子都陷在一种诡异又死气沉沉的气氛里。对于这种气氛,方阅一开始是很害怕的,但这么两天待下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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