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餐桌的最前端已经热闹起来,孟瑛看见钱思维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出现,身边围着几个与他年纪、身高都相仿的男性。 她只略略扫了一眼,眼神就不由自主地被梁璞缓步而来的步伐吸引过去。 或许她远远望向前方的那一眼,也是为了在被他眼神锁定,径直向她而来的压抑感中短暂逃脱一秒。 可她孟瑛又怎么会在梁璞面前心虚呢,所以她又昂首挺胸,目光平静地迎接着他的到来。 欢快的音乐响起,新郎与伴郎在跳舞热场,落在孟瑛与梁璞身上的眼神也终于轻了些。 大家总是爱看新的热闹。 欢呼声从前向后,海浪一般打到孟瑛面前。 她看不清被人影挡住的新郎和伴郎舞动的身体,但背景音乐的歌词却一字一句地传到她耳朵里。 I'm hurting baby, (我很受伤,宝贝) I'm broken down (让我的感情坠入低谷) I need your loving, loving (我需要你的爱怜、爱恋) I now (现在我需要它) 梁璞终于走到孟瑛身边,转过身来与她一起目视着前方。 宾客们都向前方拢去,有人转过头前,扭动的身形特意停滞几秒,笑着向远离人群的他们挥挥手。 梁璞扬扬下巴,以作回应。 孟瑛轻哼了一声,别人结婚,他们也不忘记要看看我们。 梁璞身体和着音乐轻微摆动,哼唱了一句:And I gotta get otle taste.(嘿,如此这般,你还敢不给我几分甜头尝尝?) 孟瑛呼吸紧缩,脚下的草地变成软绵绵的云朵拖着她,等着他跟着唱下一句。 梁璞却才听见孟瑛的话似的,漫不经心接起来:随他们看,你还怕这些呢? 还没等孟瑛回答,梁璞慢了两秒跟着众人的掌声拍起来。 再结一次婚,我也想办个简单点的。 我们上次那个,真是又折腾人又无聊。 你说呢? 孟瑛身体猛地挺直,你指哪句话? 梁璞转过头看着孟瑛,她的眼神清澈的比头顶的蓝天还要透亮,而他却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只等着她一句话或一个动作,他便能掀起滔天骇浪。 梁璞只盯着孟瑛看了一会儿,他懒得再打这些哑谜,烦躁地扭过头去,语气不善道:你以为呢? 他听得孟瑛出声,又急急打断,根本没等她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你躲我做什么? 又不是什么少男少女,意识清醒情况下的男欢女爱又有什么? 我强迫你了吗?为了躲我会议都不参加?你孟瑛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新郎的热场舞蹈表演完毕,围拢起来的圆正要散开。 梁璞接二连三的问句石头一样砸过来,孟瑛的情绪瞬时紧张起来。 她压着声音,你小点声! 脚下钉在又软又湿的草地里的鞋跟,像只尖锐的钉子一样,从脚底直戳进身体。 带着金属的冰凉感,还有混着泥土的铁锈味。 何其相似。 孟瑛你瞒我做什么? 你早说这次招标你也会参加,我说不定就让给你了,睡在一张床上搞这种心机,你说可不可笑? 孟氏得到的够多了,你三叔在商超上面吃了多少回扣你我心里都有数,这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给你面子,你家还知不知道什么是知足? 你多什么心呢?是不是我非要把梁家的家底儿都摊开放到你面前你才能对我放心? 孟瑛实在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秋日的阳光还是这样的烈,想不通离婚快两年,她还能再面对这种让她深感无力的场面。 孟瑛什么都厉害,可就是不会面对争执,不会缓和别人的怒气。 身边梁璞的气息极重,他毫不在意地将他的怒气散出来。 孟瑛声音低下去,几乎是恳求着:梁璞,我说过,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印在梁璞心头的那片湛蓝天空突然掉下来。 他想起他们的最后一次争吵,孟瑛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头垂下去,在他面前第一次像个落败的小鹰。 你不要再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我受不了你的质问。 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他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还是吵嚷着:孟瑛,你真可笑,你孟家做事坦荡的话你会怕我质问? 你爹已经在物色新女婿人选了,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 And I gotta get otle taste 的下一句是 Sugar 甜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