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 第94节
他噔噔噔跑去关了灯,屋内陷入黑暗。 张向阳摸黑跑回陈洲身边,垂在身侧的右手立被握住。 陈洲握他的力道挺紧,是使了劲的攥了一下。 张向阳被他攥的打了个冷战,他轻声道:“点蜡烛吧。” 打火机“咔嚓”一下点亮,小小的火苗转移到了蜡烛上,就不再是转瞬的花火,它在这根蜡烛上稳稳地燃着,照出了两张挨得很近的脸孔。 “要许个愿吗?”张向阳道。 “许什么愿?” “……你自己想。” 张向阳说完就脸红。 他察觉到他的语气里有一点撒娇的成分。 陈洲静默片刻,随即吹熄了蜡烛。 张向阳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在黑暗中问陈洲许了什么愿。 陈洲没回答,搂了他的肩膀,顺势便吻了他。 嘴唇沁过冷水,冰凉凉的,很快又变得热,如被吹熄的烛上被炙烤过的蜡,微烫的稠。 陈洲贴着他的嘴唇,摩挲着说话。 他说:“天天开心。” 张向阳不知怎么,眼眶一热,双臂缠住陈洲的肩膀,很主动也很用力。 不爱吃甜的陈洲被蜜瓜味的蛋糕所折服,“味道很好,不怎么甜。” 张向阳笑,“这款的甜味最清淡,我想你会喜欢。” 陈洲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淡淡的蜜瓜香气。 后来又拆礼物,盒子打开,里面还有包装,陈洲拆完,按摩椅的座位上有个白本子,他打开,细细翻阅了一遍。 张向阳以为他在研究用法,道:“这使用很简单的。” 陈洲又翻了一遍,“嗯”了一声。 确认这不薄的说明书里什么都没夹之后,陈洲放下了它。 张向阳让他试试。 陈洲坐下,手掌仍不死心地在按摩椅的夹缝里摸索,或许哪里藏着惊喜呢? “合适吗?”张向阳趴在一侧问。 陈洲扭过脸,“合适。” 距离靠得一近就有危险,尤其是眼神对视,像中了蛊一样,目光黏在一起不出三秒,就忍不住想要亲近。 张向阳垂下眼,避开陈洲的目光,“导购说这个款式最适合你这样的高个子。” 陈洲心思都在寻宝上,张向阳一说,他才发现这按摩椅的尺寸简直像为他量身定制一样合适。 张向阳为他挑的蛋糕、买的礼物都不是随便应付的,而是真真切切用了心。 他们那时还只是朋友。 那层纸未捅破,心意却是没法掩藏。 陈洲握了张向阳的手,“谢谢,我很喜欢。” 张向阳对他莞尔一笑,笑容的弧度让陈洲还想吻他。 他或许是得病了,类似肌肤饥渴症,陈洲低头,用额头轻碰了一下张向阳的额头,道:“要喝点酒吗?” 两人在阳台上喝酒。 夏天就剩一点尾巴,夜风经窗而入,吹在人身上已有了凉意。 陈洲与张向阳坐在躺椅上。 两张躺椅并排着黏在一块儿,张向阳心里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生日,多好的一天,不开心的就都先不要说了。 “陈工……”张向阳脱口,说完立刻懊悔,“我是说……” “没事,”陈洲转过脸,“你都叫习惯了。” 陈洲学着不计较,想让张向阳在这段关系里更放松。 张向阳觉得自己真是差劲,连改个称呼都做不好,还要陈洲来迁就。 “我能改的。” “不改也没什么。” 话到这里忽然停了,带着互相退让的尴尬。 朋友与恋人,那是不一样的关系,中间的分寸差异,其实对于他们来讲,都很陌生。 张向阳静一会儿,主动道:“今晚月亮真圆。” 陈洲“嗯”了一声,“比上次圆。” 张向阳想上次,哪个上次。 陈洲直接告诉了他。 “上次,我们在这儿喝酒,第二天你就走了。” 陈洲说来淡淡,张向阳听着心想原来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那时,陈洲对他说“月色真美”。 张向阳手攥着酒罐,他看向陈洲,目光柔柔的,没敢问下去,怕自己自作多情。 他其实是想问的,陈洲什么时候喜欢的他,喜欢他什么,有多喜欢……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又怕自己太着急太贪心,苦多了日子,有甜的就不错了,别惦念太多,老天发现他这么得陇望蜀,说不定会罚他。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那样了。”张向阳道。 “别说对不起,”陈洲拉了张向阳的手,手指一根一根地穿插,扣住,“张向阳,不要这样。” 那样,这样,语焉不详的话,心思却是通的。 张向阳手指上下动了动,他笑,“像海葵。” “像海葵?” “嗯。” 两人手扣在一块儿,共生一般,的确很像海中的生物。 两个成年男人一手端着酒罐,另一只手交缠在一块儿,很幼稚地玩,玩着玩着又亲上了,接吻也成了他们亲密的游戏。 口腔里甜的蜜瓜,辣的酒,混在一块儿,滋味最是难言。 两张躺椅变成了一张,张向阳半躺在陈洲的怀里看月亮,月亮旁有两颗稀疏的星,他想,他就是那颗星,伴在月亮旁,光亮的与有荣焉。 两人漫无目的地闲谈,谈的也还是工作。 张向阳说他联系了一个主播,明天要去见。 陈洲问他男的女的。 “女的,可漂亮了。” 张向阳拿手机搜给陈洲看。 陈洲看了一眼,道:“确实漂亮。” 张向阳颇为骄傲,“我挑了很久。” “比挑蛋糕的时间还久?” 张向阳脸红,“不能比,那是工作。” 陈洲揉了下他的发顶,“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 距离还是把握不好,也不急躁。 慢慢来。 两人同时想。 下定了决心要向彼此靠近,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就在一起看月亮,也是高兴的。 张向阳逐渐有了睡意,他强撑着眨眼,与陈洲说话,陈洲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耳边靠得近,听着让人安心地更想睡。 “困了?” “有一点。” “去睡吧。” “不了,”张向阳打了个没声的哈欠,“再等等。” 陈洲问他等什么。 张向阳没说。 陈洲搂着他,过一会儿,自己想明白了。 张向阳想陪他过完这一天。 心里止不住地荡漾,陈洲有很多话想对张向阳说,又怕吓着他,他想他在他心里好赖应该也算是个绅士形象,不能刚得了手就暴露面目,有些话不适合说,最起码不适合现在说,于是他搂着张向阳,很轻柔地抚摸他的后颈,像安抚一只猫。 没几下,张向阳却是在他的怀里呆不住了,他撒开手,从陈洲的怀里撤开,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打哈哈道:“酒都喝完了,我再拿两罐吧。” “别喝了,你明天还有正事。” “哦哦。” 张向阳站了起来,人趴在阳台,低头看小区楼下的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