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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朝门槛内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连串脚印。 “小心些,以防有人从暗处射出来的箭矢。”陆微澜不由提醒走在前头的夏扶风。 夏扶风点点头应下了。 可预想中的危险并没有到来。 陆微澜也很顺利的找到了邵云泽。 此时的他形容有些狼狈,坐在地上,后背倚靠着被火烧得漆黑的廊柱,身边七倒八歪着好几个空酒坛,怀里还抱着一个。 他喝得酩酊大醉,远远便能闻到一身的酒气。 但陆微澜知道此时的邵云泽是清醒的,便走了过去。 邵云泽听到声音也不看来人是谁,而是举起手中的酒坛又灌了一口酒。 然后他打了个酒嗝道:“我就一直在等着,看是谁第一个找到我。果然还是你最聪明!” 听似夸赞,实则嘲讽。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陆微澜上前一步,走到邵云泽的身边。 夏扶风和石榴忙护在她的身侧。 陆微澜抬抬手,示意无妨。 邵云泽听了陆微澜的话却笑了,紧接着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用袖子擦擦嘴,露出他手背上狰狞的疤痕。 这些烧疤,仿佛他的墓志铭,把此后余生都带进了他自己设定好的墓xue之中。 着实令人惋惜。 邵云泽不再如平日那般遮掩他的伤疤,而且任其展露在人前,他手指向身后道:“当时屋内浓烟滚滚,我就是在那里抢下那些手记的。” 陆微澜再往前走了一步,看到邵云泽所靠柱子背后正立着几乎被烧毁的书架。 “当时柳大人不在这里吗?”陆微澜却问道。 “大火那日,我急匆匆的赶来。火还在烧着,但是也几乎被扑灭。我知道柳大人一定会在这书房,便急急寻了来,却没有看到他的人。他对这些手记看得比命还重要,我于是就先把它们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陆微澜记得案宗上面写到,当时柳南的尸体确实不是在这间书房被找到的,而是内院。而且当时他的容貌已经被烧毁,怀中还抱着自己的幼子。 当时她还在想,柳南定是为了救自己的妻女,才冲到火势最为严重的内院。 可这点,甚为了解柳南的邵云泽会想不到? 陆微澜冷笑,“你应该就是奔着这些手记来的吧。” 柳大人的安危,他那时已经没那么看重了。 听到她这么说,邵云泽也不辩驳。 “你踏入柳宅的时候,看到尸横遍野,就知这火灾不简单,柳大人生还的机会很小。所以你就是奔着这些手记来的。”陆微澜收起脸上那一抹嘲讽,又正色道:“你是了解殿下的,可为什么后来却越走越远?大理寺少卿,已为四品官员,于你这个年纪,还想求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当年来到柳宅后,已经改变了初衷。柳家是靠不住了,所以像我这种出身的,儿时风餐露宿受够苦楚的人,定是要再找个靠山的。这样的时机反而是我接近前太子的最好机会。所以我冒着危险又冲入了内宅,虽然那里已无活口,但是我仍然冒着还未熄灭的浓烟拿出了柳大人幼子的拨浪鼓和小陶人。” 陆微澜淡淡道:“而这些,都是柳氏一门几十具尸体之上的,被你利用的利益工具而已。” “人岂能不为自己?”邵云泽笑了,“然而之后我并未如想象的那般,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而是还在大理寺内挣扎求存,为了断个案子常常几日不能休眠,受尽王寺卿一派的打压。我身份本就低微,最后也只能将就着娶个商户女。” 邵云泽说到这里,陆微澜不由想到了照顾他多年,才刚刚有了身孕的方娘子。 看来邵云泽并不知情,或者知道了,也不甚在意。 因为他从未曾真心真意的待过方娘子,更没想与她要个孩子。 陆微澜突然不想再往下说,其实李郴一直都很看重他。 只是朝中局势复杂,他是想让邵云泽先独善其身,而后再厚积薄发。人生总有沉浮,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的实力。 可是自私如此的人,他会懂得别人的用心良苦与初衷? 陆微澜摇摇头,“范静娴一案,究竟谁才是背后主使?” “不就在你眼前。”邵云泽轻笑。 “你没有作案动机。”陆微澜不情愿的抬眼看了邵云泽一眼,“你在等骁王殿下,用你所知道的来换取活下来的筹码,所以你才会把地点选在这里。” “我就说你是个小聪明!”邵云泽不再伪装自己,嘴上说着夸赞陆微澜的话,可面露的却是穷途末路后的穷凶极恶。 “我劝你不要再等。”陆微澜轻笑,“太后身体抱恙,殿下进了宫。你这条命,一定有人想拿走,能不能活着等子殿下真的很难说。” “你以为到了此时我还真的那么在乎生死吗?”邵云泽不以为意的笑笑。 “你来柳宅之前或许已经做到了无畏生死,但是来到你曾经想改变命运的地方之后,你还是无法释然。所以你已经有些舍不得死了,不然也不会喝这么多的酒。”世上能有几人能真的看淡生死呢。 邵云泽听了陆微澜的话之后低头沉思了片刻。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轻易亮出你的筹码,说出背后的人是谁。你现在可以选择不说,但是柳宅已经不是安全之地。你不如先与我们一起离开,我定会让你见到骁王殿下。”说完她看了夏扶风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