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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冷漠的目光略过芙笙,停留了一瞬,复淡淡睨了眼祝中林:“三皇子还不快进殿?” “进殿,进殿。”祝中林哈哈大笑起来,抖落开折扇,这次上面写的是“玉树临风”。 本来还看戏的众人忙做鸟散,杳窈转头逃荒似的先行入殿。 祝中林跟在后面走了几步,顿了顿,又折回来。 “三meimei,你怕是不知,这位便是当今的摄政王萧王。你虽与萧王无血缘关系,然论辈分,应尊唤一声舅父。” 芙笙抬头,福了福,恭敬行礼:“芙笙,见过舅父。” 萧元的目光于她今日精致装扮的秀面上停留片刻,忽移开了,没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看回来。 “云岚空山,很适合你。” 他冷冷丢下一句话,跨大步走了。 祝中林望向他的背影,轻眯双眸,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待二人入座,他偏头对杳窈道:“爱妃,没准撮合舅父与三皇妹这事儿,真的可行。” 杳窈瞪了他一眼:“脑缺。” 面前一张小桌子,上面早已放好四五样菜。 芙笙随祝中林坐下,盯住木桌静静发了一会儿愣,轻轻抬眸,目光穿过面前来来往往缓缓入座的人流,撞上一道灼热。 他正与身边的二皇子冷漠交谈,可他的眼神却能确切地锁住她。 云岚空山很适合你。 这句话一遍遍萦绕在心头,芙笙登时羞地脸一红。 她怎么了,她有点奇怪。 她探寻似的怔怔望着他,不一会儿,对方率先移开了视线,别过头去不再看她,连二皇子都不理会了。 单纯报恩的心,好似悄悄起了变化,芙笙回想起火舌中少年一声声唤他“笙儿”,好似他已这样唤过多次了。 众人就坐,候了一盏茶工夫。 米公公迈着小碎步由殿后的竖屏绕来,尖声喊道:“陛下驾到!” 身着金黑龙袍的祝靖同林贤妃、秦贵妃一同由殿后迈入,步上丹墀。 众人噤声,跪拜。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贵妃娘娘,参见贤妃娘娘。” “起。” “谢陛下。” 祝靖的声音,肾虚了似的,有气无力。 他照常说了几句公式化的官方发言,便偃旗息鼓。一些大臣们的寿礼早就送到米公公手里,重要的亲王与皇子公主的寿礼,方于此时在聚贤殿呈上。 大皇兄送了一颗长生不老仙药,据说是前国师死前揪住他的衣领传授给他的秘方,他熬夜多日,搜遍前国师的著作,方将其整理完整,耗时七七四十九日炼制而成。 听着就很毒,吃了怕是会一命呜呼。 芙笙很怀疑大皇兄要弑君,巴不得父皇早死。 祝靖很高兴地收下了,乐得眉毛要飞到发际线。 二皇兄送了一个仙人靠,由稀有的仙人木所做,据说多坐坐有利于延年益寿。 听起来比长生不老药靠谱些,祝靖表示很冷漠。 出嫁好几年的大皇姐送了一根极品沉香鸠杖,三皇兄与三皇嫂送了一座金寿屏。 四皇妹屁颠颠上前,嘴甜拍了祝靖一番马屁,送了几颗据说是被两百岁的长寿仙翁盘过的核桃。 啧,隔着丹墀,芙笙仿佛都能闻到一股味儿。 轮到她了。 她缓缓起身,感受到字面八方投射来的不屑与嘲讽。 上辈子,她觐见时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祝靖一眼。 这辈子,她端正上前,正视这个将她囚禁在沁芳园十几年的亲生父亲。 最是无情帝王家。 “芙笙,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祝靖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换了个姿势瘫下来。他精明的小眼睛打量着殿下的孩子,十多年来,他头一回见她。 她那身云岚空山,十分夺目。 他瞥了临着丹墀而坐的萧元一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吐出一个字:“起。” 这位三公主,远比众人想象中精神多了,惊艳多了。 大臣们多是悄声交谈,咬耳朵议论,怀念起昔日备受圣宠的某位娘娘。 芙笙献上来的,是一幅《日月南山松柏图》,从她方踏入寮云院那天就有了雏形,明山寺祭拜后,她同流云、清风、霁月三个丫鬟更是白天抓着时间赶绣。 这算是一幅百寿图,上缀一句出自《诗经》的贺词: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祝靖忽坐直身子,手颤颤巍巍:“呈上来。” 米公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乖乖将这幅绣图从清风霁月的手中接过,送上殿去。 祝靖起身,弯腰,凑上去看,直看得眼睛泛红。 这稀世独一份的绣法,可真叫他怀念。 “多年前,杳贵妃曾送过朕一个香包,也是如此绣法。” 此话一出,秦贵妃林贤妃心里一咯噔,笑都僵在了脸上。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他念叨,怎的这绣图一出,还怀念起来了。 林贤妃率先开口:“绣得是不错,只是独有绣品,太过单调,竟一时不知要放在何处,用什么材料的裱框相配呢,不如交给臣妾,让臣妾帮陛下好好思量。” 祝蓁宜正嘲讽一笑,忽见坐在顶头的人起身,带着一股威压步入殿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