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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咸。 她不能得救了,她听到如黄蜂过境的箭簇飞跃灰暗的天空,纷纷向他们射来。 他们竟要置她一个毫无威胁的废公主于死地。 任凭少年武功高强极力躲闪,然箭簇如雨,无休无尽。 只两息的功夫,听得“噗通”一声,那炙火焚身的少年晃啊晃啊,终无力支撑,跪倒下来。 她艰难地张口,一个“萧”字含在嘴里吐不出又咽不下。 你我素昧平生,何以性命相救? 少年抱着她的手越发紧了,他倏然仰天大笑,笑了好久。直到新月大军震天的马蹄声靠近,直到一杆杆长矟铿锵而出,均直指他的咽喉,他终未停下。 “真是个疯子……萧元,投降吧。” 她听到那个江瘪三的声音。 萧元不理会他,他垂下头,眷恋地吻她早已血rou模糊的唇。粘稠的血珠拉着血丝落在她的胸口,他嘶哑的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回响。 “无妨,我们从头再来……” 我们从头再来。 咣当。 叶裴瑜惊讶地回过头,洗帕子的盆被芙笙打翻,温热的水汩汩流了一地。 “夜深了,三公主本就身体不适,还是先行回去吧。”他劝她。 “裴瑜哥哥,我想留在这儿。”芙笙背对着他,默默捡起盆,“我想待在他身边。” 第27章 我惦记了一个人三辈子…… 芙笙留在萧元的屋中已近两个时辰, 桌案边的檀香换过几颗,茶水也翻热过几回。 她伏在床头,趴在他身边, 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静静聆听他沉沉的呼吸声。 一起一伏, 徐徐缓缓…… 月上三更, 她竟不觉得困。 脑子里的记忆乱糟糟的, 她似乎想起一些自己两辈子都从未经历过的事。 那个当了皇帝,风光无双, 却还每日□□沁芳园的少年。 那个举起反旗, 驰骋疆场,却在大火中救了她的少年。 还有眼前这个,总默默在她身边念话本给她听的少年。 三道身影渐渐重合, 她强睁着眼眶,却还是留不住氤氲水汽。 她想, 一个人,为何能如此执着呢。 床上的少年,衣襟微敞, 壁垒分明的胸膛起伏, 告诉她他还活着。 也许这是萧元重生以来睡得最久的一次, 芙笙本以为他能一觉睡到天明,却不料长期少睡的他,还是本能地苏醒过来。 她忙拭去不知为何落下的泪, 起身为他倒了杯热茶。 “你累倒了, ”扶起萧元,她将一杯温茶塞到他手里,“裴瑜哥哥让你多加休息。”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 看向她的双眼眼底赤红,颇有几分野气。 他怔忡着捏紧杯子,沙哑道:“夜深了,你不可多熬,去睡吧,唤阿星来。” “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芙笙无视他的驱赶,拿起一旁洗净的帕子,要为他擦汗。 她的手方抬起,萧元便撇开头,往后挪了挪,玉面神色莫辨:“我已无大碍了,你去睡吧。” 他一苏醒,竟又开始躲她了。 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头蔓延开来,芙笙收回手,颇有几分委屈,脸色都黑沉下来。 缄默片刻,她的手指不停绞着衣袖,方开口问他:“萧元……你为何,老是躲着我,却又接近我呢。我真不明白,你究竟对我……” 欲言又止,可意味传达到了。 少年如扇的睫毛轻颤,静静望向她。 一双均是茧却温柔的手忽抬起来,轻轻放在她的面颊。 芙笙一抖,被定住了似的挪不开,一张脸透着薄红。 他一回又一回,柔软的指腹描摹她的样貌,深深刻在心底似的。 她靠他太近了。 上辈子,这辈子,从未如此近。 屋子里只她们二人,他好像回到了遥远记忆中,最初的黄金年华。 他太想保护她,所以不能忍受咫尺之距。 哪怕她接近一点点,他的理智都会灰飞烟灭。 龙潭虎xue红颜冢,果真属实。 “萧元?”芙笙避开他的手,心书翻得乱。 不舍地收回手,萧元紧靠在床头,下巴微扬。他闭上眸子,竭力去回忆那些他每每翻开均刺痛心脏的过往:“笙儿,也许你不知道、不记得,但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件事,都是我真真实实亲身经历过的。” 芙笙讶异地望着他脸上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我想听。” “那一世,我为了替父王沉冤昭雪,终在筹谋将近十年后举旗谋反,于十九岁那年成功夺下天京,建立新朝。” 少年气盛,恃才傲物,眼底进不得沙子。 萧元统驭有方,大军浩浩荡荡过境,直逼天京皇城,在血洗了祝靖手下最后一队人马后,直入皇宫。 他活捉了祝靖,这个害他的一世忠良的父亲背负骂名的昏君,还斩下对他破口大骂的祝蓁宜那高贵的螓首。 他想起幼时母亲对他说的话,想起了那个虽未曾见过,却在他年幼时期占有特殊地位的人。 彼时父亲母亲的仇都报了,他应去看看这个小偷。 处理了一应琐碎事宜,他甚至一刻未歇便风风火火地驾马往沁芳园而去,一路疾驰,连铠甲上的血都没来得及擦。 他偏要这样满是血腥气地去见她,去吓她一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