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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不愿开口求人,现在却怕她走。 这少年当真是别扭得很。 “我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只是去找人来帮你,我可能抬不动你……” 奚妩尝试解释几遍,但少年仍然固执地握住她手腕,她竟也挣不开。 当真是死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实在无法,干脆试着去抬少年起身,又怕撕扯到他的伤口,动作吃力又缓慢。 刚起身时少年还借着她力,将要站稳时,少年忽然脱力,奚妩一个不察,两人双双跌倒,惊起满林的鸟雀。 奚妩侧头去看,少年倒在她旁边,双眼阖闭,昏了过去。 她护着少年后背的手一抬,满手的湿濡感,鲜红的血染了她满手。 此时,刚刚那只引人入林的蓝色蝴蝶顺着树叶的缝隙间飞向远方,像是去寻人。 第3章 浑身血染的少年俯卧在床上,大夫扯开他后背的衣裳,深可见骨的伤口展露无遗,鲜血溢满背面的衣衫。 奚妩看着那样的伤口愣了好一会儿,她竟想象不出少年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这样的伤口,该有多疼? 更何况还不止这一处,他左臂伤口也不浅,头上还有撞伤,少年浑身是血,触目惊心。 大夫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摇头叹息:“怎会伤得如此重,这伤口拖得久,失血过多,也不知他熬不熬得过去。” 许舒儿只看了一会儿,再不忍心看下去。 奚妩不能离开,她需要帮着大夫处理伤口,也更加清楚地知道少年伤得如何重。 “且看今夜吧,他定会高烧,你让人守着他,若是能熬过这一夜,也就捡回这条命了。” 少年上身,左臂和头上缠满纱布,奚妩看了看他那件染血的上衣,先用薄被给他盖着,把大夫送出门。 许舒儿还没有走,她身旁站着一身蓝色布衫的男子,男子书生气浓厚,看起来温润有礼。 许舒儿没有见到那般惨烈的伤口,一时有些难受,卫清正低声安抚她。 奚妩走过去,温声感谢:“今日多谢卫公子,若非卫公子帮忙,我和舒儿怕是很难将他带回来。” 少年昏得干脆利落,苦得她连起身都困难。 是许舒儿发现奚妩去得太久,顺着鸟雀惊起的声音找到她,迅速跑回去喊人,也幸运地遇上前来送书的卫清。 “奚姑娘不必客气,姑娘这是要下山买药吗?” 奚妩平时常备一些简单的药草,这药方上的许多药材她并没有。 “是。舒儿,你能先帮我看着他一会儿吗?我怕我离开的功夫他有什么变故。” 许舒儿正要应是,卫清忽然抢在她前头道:“奚姑娘把药方给我吧,我是男子,脚程快,很快就能回来。” “那多谢卫公子,”奚妩也不推脱,将药方递给卫清,“还请卫公子再多带两套男子衣衫回来,他身上的衣衫被血染尽,已不能穿了。” 卫清接过药方,也不多言,立刻下山。 屋内的少年依旧俯卧在床上,他的脸向外侧,眉心拧紧,应是疼得厉害。 刚刚一直忙着处理他的伤口,奚妩也来不及细看他的容貌,现下坐在他身前,一边拿着巾帕擦拭他脸上的灰尘,一边看着他的脸,却是越看越心惊。 奚妩自小养在深宫,见过的男子很少,来越县后见到的男子也大多都像卫清那般方正俊朗。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年这样的容貌。 五官仿佛天神用心雕刻,容貌精致得雌雄莫辨,偏又看来十分单纯无害,很有欺骗性。 但奚妩可不信这少年能有多单纯。 毕竟一个真正单纯无害的人不可能在受伤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还能强撑着逃出来。 奚妩静静端详着少年脸庞,连什么时候靠近都不知道。 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得少年的样子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奚姑娘?” 身后传来一声试探的喊声,奚妩惊得回神,她一看,才发现自己离少年的脸太近了,近到好像可以数清他的睫毛。 别说,少年睫毛还挺长。 奚妩轻咳一声,她握着帕子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转身走向卫清:“我去熬药,可能还需要卫公子帮忙给他换一下衣衫。” “理应如此。” 男女有别,卫清自然会帮忙。 奚妩在廊下熬药,那药的苦味越熬越浓,卫清帮少年换好衣衫出来,正见她拄着下巴似在出神。 他适时提醒:“奚姑娘,他毕竟来历不明。待他清醒后,奚姑娘还需问清他的身份。” 毕竟一般人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而且奚妩刚刚看着少年那眼神…… 奚妩莫名觉得卫清多想了,她又不好解释,只能应下:“卫公子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已经让舒儿先回去了,卫公子过去时,烦请再告诉许奶奶一声,让她不必担心我这边。” 卫清是来给许舒儿送书的。 许舒儿起先并不识字,如今认得字越来越多,她屋中的书也越来越多,上面大多都有卫清的批注。 奚妩怎会看不出卫清的心思? 刚刚不让许舒儿留下来照顾,抢着去买药,怕是担心许舒儿再被少年的伤口吓到,徒生噩梦。 她倒是见过这样的伤口,虽有惊吓却也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