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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晋觉得心很累:“既然你这么确定李貌会接,可你刚才还说见我是想让我劝说李貌接你的单子。”“我承认,那是假话。”“那你见我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安心想了想,说了实话:“我过得不好。” 尚晋心里略微有些诧异:“从你脸上倒没看出来。脸是一个人生活的反映,从你的脸来看,你过得很精致。没看出不好。”“歪理邪说。”“有歌为证,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岁月像一张破碎的脸。”安心认真地说道:“照你这么说,那我这脸真还跟你有关。你还记得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是什么吗?”“记得啊,霍金的《时间简史》。后来你一直没看懂。”“才不是呢,是个洗脚盆。”“我那么庸俗?”“我刚到电视台实习那阵儿,我们栏目组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没日没夜加班。你看我很憔悴,就送了我个洗脚盆,说富人吃补药,穷人洗双脚。从那时候起,我就养成了洗脚的习惯。我这脸的精致,大概是从这洗脚习惯来的。现在用的这盆,还是你送我那个。”“哦,那么,难道你起了吃回头草的想法?” 安心本来有些黯然,又被逗乐了。 “你还是那么盲目自信。你还以为你是一棵回头草?我就要结婚了尚晋。”“嫁入豪门,出人头地,你追求的庸俗生活你都已经追求到了。还过得不好,难道是精神出现了危机?”“我这么忙碌的人,没机会出现精神危机。”“那你见我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我你过得不好。”“是的。我过得很不好。没人可以说。不敢说。不能说。”“你应该找个树洞说。树洞不会泄露秘密。” 安心看着尚晋。尚晋忽然明白了:“哦,你是把我当树洞了——你怎么过得不好了?” 安心突然流下泪来。 尚晋有些慌:“你是公众人物,请注意你的泪流量。一个人一生的泪流量是有限的。留在关键时候哭更好。” 尚晋抽了一张餐巾纸放到安心跟前。 安心一扬头,竟瞬间止住了眼泪,随即接过餐巾纸擦了一下,顺带瞥了一下四周。角落里两个人迅速缩了回去——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架相机,正在偷拍安心和尚晋。但安心、尚晋都没发现。 “第一件不好的事儿,节目组史航、谭飞他们正密谋造反。”“史航和谭飞不是你请来的吗?”安心惊讶:“你知道?”“看到过新闻。” 安心欣慰道:“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随即又愁容满面起来:“现在他们强大了,原来我是这个节目的台柱子,现在是史航。史航能瞎掰,妖言惑众,他的人气越来越气人,已经超过我了。他现在要篡位。”尚晋问道:“取代你?”安心幽幽地说:“是取代我节目制作人的身份。但若他当上制作人,会把我换掉。他是个野心家、阴谋家,我养虎为患。”尚晋听得一头雾水:“他当得上吗?”安心眉头一扬:“他当不上。因为这个节目跟台里的合同是我签的,我不主动下,他就上不来。他再有法宝也比不上我这儿有法律。我气死他。” “那你担心什么?”“他正联络别的平台,要带着整个团队出走。”“团队不是你搭建的吗?”“好人插秧,坏人拔苗。都被他收买了。”“你能剩下几个?”“要说实话吗?”尚晋一笑:“女人没实话——这是你的看法,我不同意,但我尊重。所以不用说实话,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今天我是沉默的树洞。” 安心伸出双手,一边看一边默数着,指头一个个蜷起,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两个。 “俩。我跟我助理滚滚。”尚晋叹气:“算你狠。比我妈人缘儿还差。”“你没什么建议吗?”“我觉得这件事你跟刘一手先生谈谈更合适。他应该能向你提供合理的建议和实际的帮助。因为他更了解你。”“这件事情,刘一手要留一手。他们家要通过这件事情,深入了解我。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儿。别人都以为我要嫁入豪门,其实我要嫁入的是土豪门。一字之差,遭老罪了。比唐僧取经都难。” 安心说着又想掉眼泪,极力忍住,给自己打气:“我要控制泪流量!我要控制泪流量!我一定行的!” 尚晋不自觉心头也是一酸:“不已经终成正果了嘛。都过去了。”安心语气里多了一丝遗憾:“时间过去了,人还没过去。嫁入豪门的路上是风光,嫁入土豪门的路上是尘土。至今我顶多算走了一半。你以前老教育我,行百里者半九十。这道理我现在懂了。”“以为你早忘了。”“你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他妈品位低,总不待见我,背地里一直在托人给刘一手介绍新的,明星、名媛,都有。这我都知道。但可惜的是没人能看上刘一手。” “他的确长得太谦虚了——哦,抱歉。”“对,他长得很抱歉。但实际上他不蠢,事事都留着一手。但刘一手每次相亲失败,都会对我特别好。后来也就死心塌地了,我就让他给我买了套别墅,用的我的名字。万一鸡飞蛋打,不能让我最后什么都得不着。尚晋,我是不是很庸俗?”“你知道,我不说假话——是的。”“庸俗就庸俗吧。我穷怕了,就是想过富贵的生活。”“心中无缺叫富,被人需要叫贵。” 安心怔住了。 李才找到李貌,请她帮忙画一幅一名长发姑娘拖着箱子走的简笔画。这对李貌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当即拿出纸笔,运笔如飞,一会儿工夫就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