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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破开,被喂养的怨魂四下奔窜,离渊全力护持结界,唤了声华清。华清感受到那强烈的怨气,心下便已了然,抬手一抽,直接抽出沧灵谷丰厚的灵气做出一个临时装魂的罩子,将那些怨魂暂时压下了。 东夷神君看着他千挑万选的灵蕴宝地霎时灵气全无,欲哭无泪。 另一边感召不到强烈的怨气,魔魂又逐渐平息下去,裴夜蹙了蹙眉心,睁开眼,就见林溪坐在他对面瞪着他。 破开幻境那一击,林溪用尽了全力,现下不怎么有力气,不然她想将这乱来的家伙打一顿。 两人对视片刻,裴夜忽然一阵咳嗽,直接咳出了一蓬血。 林溪瞪大眼睛,忙倾身扶住往下栽倒的他,急急道:“你怎么样?还好吧?” 脚边旋来一片雪白衣袂,林溪视线上抬,便对上离渊冰凉的双眸,极深极黑,淡漠似千年冰雪,冷冷睨来。 林溪下意识往裴夜身前挡了挡,不知道他在幻境内所作所为是不是已经算为祸苍生,离渊杀不杀得他。 “诶,我说你,天君召你有要事相谈——”紧张得绷紧神经之时,华清收好那些怨魂,拽住了离渊的袖子,漫不经心道:“你还在这儿磨蹭什么?正巧,这裴夜也找着了,魔尊不是让你把人给他送回去吗?你把他带回天界,同天君好好斟酌。” 他说罢,又看向林溪,训斥道:“不好好在昆仑修炼,擅自乱闯,险些酿成祸事,你可知错?” 林溪心下了然,他这便是在为自己和裴夜说话了。魔族找天界要人,天君肯定要过问,离渊不愿交出裴夜,自然放任他在外,他说人丢了,天君也拿他没办法。可此时裴夜出现在沧灵谷,众目睽睽之下,便是再瞒不过去了。放不能放,杀也是不能杀的。 只要不能杀便好。 林溪瞥了离渊一眼,从善如流的跟华清认错:“师父,弟子知错,甘愿受罚。” 华清虎着一张脸:“回去昆仑闭门思过半月。” 林溪刚要应是,就听离渊寡淡道:“前几日议事,天后倒是提起来灵溪来,想召她回天界叙上一叙,不知上神是否需要天后的诏书。” 华清:“……” 此话一出,华清便知他掰扯不过,不过都是拿天界那一套压人,但他离渊出口天君都要让上三分,谁又能奈他如何? 给林溪递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华清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 林溪已然猜到这个结果,心底其实并无多大波澜,只扶着裴夜,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替他擦去唇角溢出的血。 这大约是有史以来他最虚弱的时候,连说话都不能。 可即使如此,他却轻轻推开林溪,兀自站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姿态讥诮又傲慢,淡淡的看着离渊,周身乍然涌起黑雾。 林溪头皮一麻,赶紧挡在他身前,双手握住他手臂,定睛看着他。 她其实摸不准他此刻在想什么,可能不想随离渊回天界,想要鱼死网破,但他强弩之末,纵然逼到极限能爆发出惊人力量,可之后呢? 离渊也不急,淡漠的眸子冷冷看着两人。 半晌,裴夜周身的黑雾散去,黑色身影立在一片废墟里,像一支傲然的竹。 林溪松了口气,转身跟华清道别,忽然脚下滚来一枚红色珠子。 华清伸出手,那珠子便落到了他掌心:“鲛人血泪,难怪怨气那么大。”看了眼林溪,“待我炼成法器,再给你。” 林溪莫名,给她做什么? 华清回头看了眼东夷神君,他先前进入幻境的弟子只有一个出来了,神魂受损,目前还昏睡着,至于其他三个,没能生还,只能将魂魄收起来,送往轮回,再看造化了。 林溪倒是知道那弟子为何神魂受损,幻境内鲛女将将军的魂魄塞进那弟子体内,妄图让将军重生,两个魂魄打架自然会受损。 至于幻境内鲛女让她帮她,亦是想把她挤出灵溪的身体,好占据这个躯壳,如此一来,她和将军二人就可重生,双宿双飞了。 至于为何选中她,而不是云舒月,林溪当然不承认是她比云舒月弱,肯定是鲛女察觉她本来也不是这个躯壳的主人吧。 本来鲛女若是没有害人,便是求一求离渊,给她和将军一个因果,离渊想必也会答应。可闹到这般境地,伤了人命,便不能轻易揭过了。 沧灵谷一事了结,离渊便将人带回了天界。把林溪丢进云清境,他随手就是一个结界,将她关在了里面,没跟她说一句话,仿佛跟她没什么话可说了。林溪乐得自在,她也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了。 离渊将裴夜关在了冰牢。冰牢由八十一头冰兽守着,稍动一动便会引得冰棱之刑。离渊此举便是将他真正视作囚徒。 黑色身影坐在皑皑冰雪里,映出一个桀骜的身影。 离渊负着手站在冰牢之外,浑身的淡漠和漫无边际的冰雪倒成了一体。他转身离开之际,裴夜忽然讥诮一笑道:“尊上一定要将灵溪困在身边,到底是因为爱护弟子,还是日后要利用于她?” 离渊蹙起眉心,裴夜又道:“若是她不和我一起,尊上可会放她离开天界?” “本尊没必要向你交待这些。”离渊淡淡道,“幻境之中,你为她强行破镜;沧灵谷,你若拼尽全力,或可九死一生逃走,却最后关头放弃,你或许让溪儿以为你为她付出诸多——但你觉得她若知晓当初你利用她的真相,她还会再信任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