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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梨花同年岁 第39节

    徐晗玉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这就是我的真心话。”她丢下这几个字,便大步走开了,转过身,隐隐红了眼眶。

    原来她也会难过啊。

    秋蝉跟在徐晗玉的身后,一直都不敢多嘴,直到回到侯府,徐晗玉恹恹地在塌上坐了一会儿,情绪才平复了一些。

    “郡主,”秋蝉把梨奴从塌上抱下来,“陛下铁了心要给你和那个书呆子赐婚吗?”

    徐晗玉摇摇头,“不,姨父允诺说以后我的婚事自己做主。”

    秋蝉惊讶起来,“那方才在宫里,郡主为何要那般同顾郎君说。”她还以为,是因为陛下赐婚,郡主没有法子了,这才要同顾郎君一刀两断,让他长痛不如短痛呢。

    徐晗玉两眼放空,不知看着什么,良久才说道,“这两个月我以为我真的要嫁给胡忠进了,虽然一开始是很不忿,但更多的是因为我气自己的命运要交给别人决定,就连姻缘也不能随心,后来慢慢地我就认命了,细细权衡之后我发现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在这一过程中,子宁哥哥从来都不在我的考量里。”

    秋蝉疑惑地皱眉,不明白郡主的意思。

    梨奴又跳上床榻,睁着大眼睛瞧着它的主子。

    “你怎么还不懂呢,”徐晗玉自嘲地一笑,“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啊,从前想要嫁进英国公府,就对子宁哥哥温柔小意,后来眼看没有希望了,我就能狠下心肠对他不理不睬。”

    “可是现在不是又有希望了吗,郡主可以告诉陛下你的心意啊。”

    “那我成什么人了?”徐晗玉也不明白自己的矫情从何而来,“我配不上子宁哥哥的一心一意,还是放过他吧,他这么好的人值得一个倾心待她的女子。”一个不会因为权衡利益而将他随意放弃的人。

    秋蝉叹了口气,其实她心里就是觉得以顾郎君对自己郡主的喜爱,他才不会认为郡主配不上呢,只要郡主有一丝愿意,他不知多欢喜呢。

    第41章 公主

    整个正月徐晗玉哪里都没去,只一心一意地在屋里为修撰史书,这是端慧皇后身前没做完的事,她现下有空便想着完成姨母的遗愿。

    淳熙帝听说以后很是高兴,免了她每月的例行问安,还特许她可以随意借阅御史馆的书籍名册。

    徐晗玉需要什么书,便写了名字,让秋蝉带人去取了回来。

    这期间太子来瞧过一次,两人商谈的不是很融洽,太子得了徐晗玉一顿讥讽,最终不欢而散。

    御史馆离翰林院很近,秋蝉路过翰林院的时候不料斜里走出来一个男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着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的男子,秋蝉吓了一跳,“顾郎君?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可是生病了?”

    顾晏勉强扯了扯嘴角,也不希望自己这幅模样吓着人,“秋蝉姑娘,你家郡主她还好吗,我想见见她。”

    “这……”秋蝉很是为难。

    跟在顾晏一旁的小厮心疼主人,开口道,“求求你了,秋蝉姑娘,我家郎君自从初一回府之后,便害了大病,日日夜夜想着你家郡主呢,好不容易能起身了,就想见你家郡主一面,您就行行好,救我家郎君一命吧。”

    “不许多嘴,”顾晏呵斥了一句,转而又咳嗽起来,金都初春的寒风还是刮骨地疼。

    秋蝉是个心软的,见到顾晏这样,虽然为难还是应承了下来,“我会跟郡主说情的,顾郎君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顾晏勉强扯了嘴角,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血色。

    “我就在侯府门口候着,她什么时候想见我都可以。”

    见他执意如此,秋蝉只好点点头。

    辞别了这主仆,秋蝉带着人继续往御史馆走去。

    “秋蝉jiejie,郡主不想见顾郎君,你这般应承会不会有些不妥。”一旁的小丫鬟担忧地问。

    秋蝉何尝不知道呢,郡主看着好说话,对谁都笑盈盈的,实则固执的很,她决定的事谁都改不了,可是既然人都求到她跟前了,好歹试一试吧,大不了讨一顿骂。

    递过铭牌,秋蝉一人进了御史馆,拿着郡主给她的书单仔细在书架上搜寻着。

    转过书架一角,一男子斜靠在书架上,吓了她一跳。

    “谢郎君?”秋蝉抚了抚胸口,这些人一个两个的怎么今日都过来吓她。

    “秋蝉姑娘。”谢斐冲她微微点头。

    幸好这谢斐长的还不错,若换了别人,秋蝉定要破口大骂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谢斐和她家郡主又不熟,怎么连她一个小侍女都认识。

    “方才不小心听到了姑娘和顾编修的谈话,”谢斐实话实说,“我是好心来提醒姑娘的一句话的。”

    什么不小心听到谈话,分明就是故意偷听,她可不需要他来提醒什么。

    “多谢谢郎君了,我没什么需要你来提醒的。”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这口气和她家主子可真像,谢斐也不恼,“秋蝉姑娘可知道你家郡主为什么不愿意见顾编修吗?”

    秋蝉皱皱眉,她当然知道啊,“因为郡主不想伤了顾郎君的心啊。”

    谢斐眼神微动,继续说道,“哦?见个面怎么就伤了人家的心了?”

    “郡主不愿意嫁给顾郎君了,见面也是无益,反而让顾郎君越陷越深,所以不想见他。”

    淳熙帝不是许了她婚姻自由吗,怎么她又不愿意嫁给顾晏了?谢斐微微愣神。

    “谢郎君到底想说什么?”秋蝉狐疑地看着他。

    “哦,我是说,既然你家郡主不想给顾编修希望,你又何必让你家郡主为难呢,到时候见了面不也是徒增两个人的困扰吗?”

    话虽如此没错,可是这关他谢郎君什么事?

    秋蝉不再继续搭理他,匆匆找了书便走。

    谢斐摸摸鼻子,没来由地有些心情好,她既对太子无意,又看不上四皇子,现在对顾晏也死了心,甚好甚好。

    秋蝉回府复了命,支支吾吾地似乎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你这样我看着难受。”徐晗玉将这次借阅的史书一一翻开,查阅资料。

    秋蝉脑子里一下是顾郎君的可怜模样,一下又是谢郎君劝她的话,左右为难,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开口把顾晏的事说了。

    “……郡主,要不你就见见顾郎君吧,瞧着怪可怜的,整个人瘦的连个形都没了。”

    徐晗玉翻书的动作便顿住了,她能想得到顾晏有多伤心,可是正因为他这么好,她更不能再招惹他,“不见,你让他回去吧。”

    郡主果然没有改变心意,秋蝉应声而去。

    “等等,你跟他说,‘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顾晏喃喃念到,凄然一笑,“她这是要我另觅佳人吗。”

    “顾郎君,郡主心意已决,你莫要再强求了。”秋蝉劝道。

    “我不强求,是我对不住她,我既违背了对她的诺言,又没守住她赠我的信物,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了,秋蝉姑娘,谢谢你,我不会再来纠缠她了,但若她问起,我顾子宁只有一句话‘我心匪石,不可移也’。”

    顾晏最后再看一眼侯府,便转身走了。

    徐晗玉一心一意修她的书,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时间转眼到了三月,英国公府的顾郎君竟然辞去了编修的职务,弃文从武,自请戍边,陛下也允了。

    顾小郎君出发没多久,朝堂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迟迟没有封王的四皇子总算领了封号,陛下特赐一个“敏”字,将闽州分封给他,闽州偏僻,可见这两年在太子屡屡立功的情况下,陛下的心彻底偏向了东宫,太子的储君之位算是稳固了。

    不过或许陛下念着昔年四皇子生母瑶妃的恩情,并没有令他即刻去往封底,反而允诺他可以在金都长居。

    瑶妃当年是为了淳熙帝挡刀而死的,这份恩情也使得淳熙帝待刘勋向来不错。

    和刘勋一道被封的,竟然还有景川郡主,徐晗玉一个侯爷的女儿当上郡主已经是龙恩浩荡了,可是淳熙帝还嫌不够,竟然将她封做了公主。

    异姓公主,这在北燕还是头一遭,自然有御史弹劾这于礼不和,不过淳熙帝心意已定,乾坤独断,朝中的大臣也不敢多嘴,左右是封个公主,又不是太子,何必去违逆陛下的心意,这段时间淳熙帝是越发敏感易怒了,大臣们都战战兢兢,深怕一个不好糟了贬斥。

    不仅封了公主的名号,还特赐了公主府,食邑千户,竟然比刘勋这个敏王赏的还要多。

    “郡主,啊呸,瞧我这记性,总是改不过来,公主,这是送来贺礼的名单,你可要过目。”秋蝉一踏入院子,大老远地便嚷嚷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徐晗玉倒是处变不惊,秋蝉的尾巴可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公主府不算大,但是胜在别致,徐晗玉正在给自己住的这处院子提字。

    “幽篁院,”秋蝉念出声来,“独坐幽篁里,弹琴复自然,公主真是喜欢竹子。”

    徐晗玉笑笑,这小院的确很合她心意,“好了,吩咐管家找个上好的工匠把这字刻上,其他院子的就不改了,也别铺张。”

    “礼单我也不看了,全部收入库里,若有特别贵重的,你就在库里找一找,回送一个价值相差无几的。”

    秋蝉点点头,“别的也都没什么,就是林姨娘这次可是下了血本,送了好些礼,还有一串上好的菩提珠子呢,是以浩哥的名义送的。”

    “眼看着浩哥大了,她也知道我那爹是个靠不住的,自然只能指望我了。既然如此,林姨娘那里就别回礼了,免得她又多想。”

    “对了,”秋蝉有些愤懑,“还有英国公府竟然就送了一些寻常锦缎,实在是敷衍的很。”

    徐晗玉并不恼,“英国公府就顾子宁一个独苗,因为我去了边疆,国公夫人不知多难过,顾子书想来也是恨透了我,能送点礼把面子敷衍过去已经不错了。”

    她顿了顿,反问道,“还有呢,还有谁送的礼值得说道一番么?”

    秋蝉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了,这次各家送的礼都挺贵重的,不过也没有特别值得说道的了。”

    菡萏一直在一旁听着,看徐晗玉的神色猜到了一点她的心思,“就没有旁的了?那位谢玉林呢,他送了什么?”

    徐晗玉瞪了菡萏一眼,倒也没说话。

    菡萏笑笑,知道自己猜对了。

    “谢斐谢郎君?他好像送了一副松山先生的字画,虽然不算寒酸但也没特别珍贵,毕竟松山先生可曾是公主的老师,咱们库里他的字画不知堆了多少呢。”

    菡萏一愣,徐晗玉倒是轻笑出声,这个记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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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了公主府,徐晗玉还是照旧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俢她的书。

    这一日,菡萏从门外匆忙进来,给了徐晗玉一封加急的信。

    徐晗玉放下笔,展开信纸,她目光快速扫过信中内容,果然如她所料。

    对于宁州叛乱一事,淳熙帝还是起了疑心,也不知是谁给他下的眼药。

    “先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事背后是谁的人还不好说……谢斐那里呢,南楚的人和他联系了吗?”

    菡萏摇摇头,“我也正觉得奇怪呢,自从放榜那日我们截获了那张纸条以后,谢斐那里丝毫没有动静,金都附近的郊区我也派人探访过了,没什么异常,若不是他们真的按兵不动,那便是他们的人太过厉害,躲过了我们的探查。”

    徐晗玉将信纸放到桌上,“恐怕二者皆有,无碍,左右他们有什么动静都绕不开谢斐,盯紧谢斐就行,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还是照常上值,闲了就和金都的一些纨绔子弟厮混,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人家,其中有些人和敏王倒是有些关联,此外……他最近和英国公府走的似乎很近。”

    “顾子书?”谢斐似乎格外关注她。

    菡萏点点头,“顾女郎时常去郊外的寻音楼,有时候谢郎君也会去,倒是也没做什么。好像就是聊聊天,喝喝茶。”

    聊天喝茶?她怎么不知道谢斐有这个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