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变管理局摸鱼 第43节
“十年前，你才九岁吧？”池易找了条僻静的巷子，将车停在了路边。 “嗯。”祁凉点了下头。 “所以……从九岁开始，你就被那玩意缠身，一直到现在？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池易望着身旁的这位少年，他有着漫画主角那样精致的面容，少年的眼神晦暗无比，但是一直盯着似乎又能看到其中的最幽深的地方有一个清澈的点，那里是星辰宇宙。 “我也说不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似乎不存在于我们这颗星球，类似某种外星生物。”祁凉支了一只手架在车窗上，托着下巴抬起脸看向前方。 他整个人，看起来是很轻松的状态，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跟着一沉。 “外星生物？”池易面沉似水地皱了下眉。 十年前能量舱坠毁的射线泄露，证实确实是和外星有关，祁凉说他身上的那个“玩意”是外星生物，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东西可以说是一个生物，但又似乎不是一个生物，更像是从某个生物身上分裂出来的一个部分。”祁凉接着说。 “分裂出来的一个部分？”池易更惊讶了。 “如果这玩意真的是一个生物的话，他应该早就将我的身体侵占了，或者是和我变成共生的状态，但实际上，它每周只会出来一次，而且是能量体的状态。” 池易喉咙动了动，目光随之敛起。 的确，祁凉那天晚上的状态，的确是身体周围萦绕了很多暗物质之类的东西，那个应该就是祁凉所说的能量体的状态。 “每周总会有那么一天，窒息感、疼痛，伴随着很深的睡意涌上来，我的身体就会变成湖底的泥沙那么沉重，我有些压不住，所以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祁凉偏过头冲着池易笑了笑，“反正，也就一周一次，也不太影响生活。” 此时，起风了。 风把池易他们头顶上的那棵茂密的榕树吹得摇动起来，晨光透过枝叶的罅隙，在祁凉瓷器一般光洁的脸颊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 他在笑，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 这个瞬间里，池易的心脏猛地收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点，他有些慌忙地移开自己的视线，跟着问了句：“你爸妈呢？他们不知道你身上这玩意？” 祁凉倏地一愣，沉默了好几秒他才自顾自笑了笑：“我mama在我很小就过世了，只有我和我爸，他生意忙，几个月都不回家一次，我都是一个人，所以这件事情他不知道。” 池易忽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祁凉之前就跟池易说过，不想回家住，所以才自己出来租了一个单身公寓。 “呃……那你身上的能量体，为什么想要吞掉我？”池易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又想起了什么，再度开口。 “因为晶体。”祁凉不徐不疾道。 池易陡然僵住。 因为晶体。 祁凉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上有晶体？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是故意接近我？” “易哥……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池易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微笑的祁凉，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一点点滑落下来，连接手指和手掌的那几个凸起的关节微妙地耸了两下，就像是挡不住的将要破土而出的植物。 易哥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他们以前认识吗？ “十年前，那块晶体的目标，原本是我啊。”祁凉啊个的声音轻飘飘的，他笑着看着池易，眼睛里盛着脆弱的波纹似的的笑意。 十年了。 池易依然记得那天。 那个幽暗的，混着潮湿气息的十七岁夏夜。 能量舱坠毁的那个夜晚，池易正在湿地公园的长椅上补暑期作业。 那天晚上，整个蓝夏市都被坠落然后爆炸后的光束照亮，池易也不例外。 他扔下书包，不顾一切地在轰鸣声之中奔跑。 不知道那变幻的光束究竟是什么，不知道巨大的爆破声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蓝夏市都在爆裂声中轻微震动。 他只记得，当时的他很害怕，脑袋里面只有一个想法——跑。 不顾一切地，跑！ 一直到，那个瘦小的身影倒在池易的面前…… 清澈的，充满求救的双眼。 池易对上那双眸子之后，本能地停下了脚步，在后面的光束腾起的瞬间，池易上前一步挡在了那个瘦小身影的前面。 男孩瞪大了眼睛，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池易，嘴巴半张着，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池易感觉左后背传出了冰冷的刺痛，他难以自抑地闭上眼睛，喉咙发出一声闷闷的声音：“走，快走……” 身体后背传出的寒意弥漫到了池易的全身，短短几十秒，池易就手脚冰冷又僵硬地栽倒在了地上，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 池易睁着眼，看着头顶上的光源，一点点向上升起，飘向夜空，再飘向宇宙。 也是在那个夜晚，池易的身体里觉醒出了防御力量。 他深切地感觉到，防御力量才是能被自己控制并使用的力量，所以，池易尽可能地将自己和防御力量融合，试图让防御力量帮助自己抵抗后背晶体的力量。 两股力量在池易的身体里交织，池易想打人，想杀人，想疯狂地吼叫，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摧毁变成废墟！ 许久之后，池易站起身，路灯全部爆裂后的湿地公园整个地陷在黑暗之中，从池易的目光中看去，这里却又一种萧条的快感。 他开始奔跑，身体里像是在刮龙卷风。 惊涛骇浪，不停颠簸着池易的五脏六腑。 就是那个夜晚，池易至今想起还觉得胆寒。 唯一让池易欣慰的，就是他救下了一个小男孩。 “所以……我当时救下的那个小男孩……是你？”池易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了祁凉，绞在一起的两只手，血管在一丝一丝地抽搐着。 “是啊，晶体原本是要落在我的身上的，但是被易哥挡住了。”祁凉点点头，看向池易的目光里，挟夹着暖光。 池易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脸上的表情，惊讶，疑惑，笑中带泪？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池易的想象，伏笔太深，留白太多，起承转合太快，他根本掌控不了。 “我帮你挡住了晶体，但是你又遇到了暗物质？”池易沉默许久，才开口问。 “嗯，易哥帮我挡住晶体之中，我往前跑，没跑多远，就遇到了那团暗物质能量体，并且，很快被吸了进去。”祁凉说。 “cao。”池易气急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方向盘，不小心摁压到喇叭的位置，跑车发出一声“哔”的声响。 祁凉看着愤怒的池易，神色依旧平淡：“暗物质能量体在我身体里，总比在别人的身体里面好一些吧，况且，我现在还找到了易哥。” 池易目光沉了沉，祁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要是暗物质能量体是寄生在其他的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身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晶体也是一样。 只是，池易不明白，这暗物质能量体，为什么就对他身上的晶体感兴趣？ “十年了，你怎么找到我的？难不成这暗物质能量体和晶体还有吸引力不成？” 池易想摸一根香烟出来点上，可是他一摸自己的兜，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香烟，有的只是川贝枇杷棒棒糖。 “暗物质能量体到我身体之后，就试图将我吞噬，我不愿意被它控制，在它吞噬我之前，我利用力量吸收了它，后来，我就经常会做一些梦。”祁凉垂着眼睫思索道。 “所以……是梦的指引？”池易撕开一个棒棒糖塞进了嘴里，咧嘴一笑。 祁凉点头，语气很认真：“是这样。” 第42章 消散 “行，那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些什么样的梦？”池易笑着摇了摇头，口腔里满是甜腻的气息。 “我做的那些梦都是断断续续的，而且场景是我从未见过的，感觉像是……另一颗星球上面的场景。”祁凉轻声说。 “另一颗星球？” 池易盯着祁凉的那张脸孔，他看上去倒的确不像是在说谎。 祁凉点了下头：“其实，我也一直不理解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些画面，但是身上的暗物质能量体，给了我很明确的信号，就是要寻找晶体。” 池易的神色微微一动。 “易哥可能早就已经把我忘记了，但是我却一直记得易哥，我知道是你帮我挡住了晶体的袭击，加上每次暗物质能量体出来都会给我晶体的指引，我便一直在寻找你。”祁凉接着说，“不过，易哥没有使用过晶体的力量，所以我也没能找到你。” “这么说……你不是故意接近我的？” 池易微微一怔，在陈教授出事之前，他从来没有主动使用过晶体的力量，除非是有时候没控制住的巧合。 “易哥在蓝夏大学实验室睡我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个巧合。”祁凉忽然说。 池易：“……” 这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 见池易有些尴尬，祁凉得逞地勾起嘴角：“不过，易哥救过我，我还是记得易哥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并不确定，晶体是不是还是选择的易哥作为宿主。” “所以，校长带你去实验室提供线索的时候，你就故意触碰了我？” 池易回想起祁凉在实验室给他们提供线索的时候，碰了自己一下，接着，池易就看到了有关陈教授过去的画面。 “果然瞒不了易哥。”祁凉点了点头。 “呵。” 池易笑了一声，这小子果然套路多得很，他从第一次见自己，就在确定自己的身份了，但是自己还傻不愣登地试图窥视他的秘密。 “知道我是晶体宿主之后，你才想来管理局实习的？”池易问。 “嗯，是原因之一，”祁凉真诚地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陈教授不见了，我其实很喜欢跟着陈教授做研究。” 池易转动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的棍子，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既然知道我是晶体宿主，那你也应该知道，晶体的能力是什么吧？” “一开始不知道，但是这段时间跟着易哥一起查案，还是猜到了一点，易哥总是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别人没办法查到的线索，加上易哥去后备箱触碰路生尸体的时候，我想晶体的能力就是让易哥能看到一些过去的东西。” 池易神色缓了缓，没有吭声，祁凉这小子果然很聪明。 就算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晶体究竟是能带给自己什么样的能力，但是随着这些天的观察，他也差不多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能力，那你不打算解释一下，陈教授的死吗？”池易转过脸，盯住了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