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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微惴惴不安:“安全吗?”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着傻。陆廷镇是陆老板唯一的继承者,陆廷镇双手干净,身家清白,若有人那边关系紧张,往往也是请他出面调解,他怎会以身涉险? “只是聊聊天,降降赎金,”陆廷镇已经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休息。” 章之微站起来,她几步走到陆廷镇面前,拽着他西装,布料含麻,被她大力捏得发皱。 章之微只看他,轻声问:“你离开前的那晚……” 陆廷镇面色并无波动,他只低头,捏了捏章之微的脸颊:“这件事,明日我和你好好谈谈。” 章之微这才松开手。 陆廷镇穿上外衣,外面人已经候着了,低声叫他:“陆先生。” 后面的话听不清楚,门关上。 章之微折返回房,陈妈惊讶地端出来一盅汤:“先生已经走了?” 章之微:“嗯——放桌子上吧,我喝。” 她也没什么胃口,重新打开香水,往手腕上喷了些,闭上眼睛,贴近,细细地嗅。 香气渐渐地扩散开,如丛林里起的一层水雾。 是干净清澈的白花香气,脂粉味道很轻,像净澈阳光照耀下、插满栀子花的水晶花瓶。 章之微依稀想起,上次和陆廷镇发生关系时,他卧室床边的桌子也摆着一个水晶花瓶,插满大朵大朵的白色栀子花。 事实上,章之微和陆廷镇一直叔侄相称。陆家早些年间结了不少仇家,到陆廷镇这一代,即使局势缓和许多,却也不会刻意招摇。阿曼替陆老板挡了那致命一枪,很难讲那些人会不会将矛头对准章之微。 在住进陆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中,章之微都谨小慎微,被保护得很好。 出门总有保镖跟随,哪怕是在学校中,也少不了人守护关照。 一个孤女尚且如此,更何况继承者陆廷镇。 也正因此,章之微很难找到和陆廷镇单独相处的机会。陆太太信佛,章之微跟在她身侧,最多的就是抄佛经,练毛笔字。陆太太万事看得极淡,和丈夫儿子也不怎么亲近,更何况章之微。不过章之微身世太过可怜,陆太太才多疼她几分。 陆廷镇大部分时间不在家中,偶尔回来,和章之微也保持距离,两人向来恪守规矩,平日里也清楚自己的位置,最亲昵的举止,还是一月前,章之微游泳呛了水,陆廷镇纵身跳入泳池,搂着她纤细的身体带上岸。 那天是陆廷镇的生日,办得十分低调,只请相近的人家过来。但生日主人不能这样狼狈、湿淋淋地去见客人,陆廷镇重新去洗澡换衣服,章之微跟进去。 也是在这日傍晚,楼下宾客欢声笑语,楼上,淋浴的水往下落,一地的乱七八糟,白色圆形浴缸中,章之微挣扎着往外爬,又被陆廷镇捞回压住。 “不许叫,”陆廷镇捂住她唇,“再叫,就弄死你。” 第3章 叔侄 粉红西装 关于那晚,章之微不能回忆太多。 如刀尖抹蜜,似糖中藏针。 她没有参加陆廷镇的生日晚餐,更不知陆廷镇如何与陆老板、陆太太沟通。 总之,第二天,章之微脚步虚浮,下楼吃早餐,陆太太和蔼可亲地告诉她,她需要搬出去住。 房子是陆廷镇买的,人也是他指派,章之微东西不多,三两下收拾干净。离开的时候,陆太太将自己佩戴许久的一个翡翠镯子褪下给她,老坑玻璃种,种水好,光泽足。 “微微,”陆太太说,“常回来看我啊。” 章之微在陆家住多年,这家里一人一草一木,她都熟悉。 陆老板面善心硬,家中能与他命令相违背的只有陆廷镇一人。他重情义爱名声也是真,感念阿曼救他这件事,待章之微也是真情实意地好。 陆太太是菩萨一般的人,菩萨心肠,面团性格,她是一个传统的大家闺秀,没有自己的主见,往往是陆老板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为陆家工作的人大多对章之微毕恭毕敬,唯独张妈有些“瞧不上”章之微。张妈是照顾陆廷镇长大的人,倘若放在旧社会,那就是“奶妈”“乳母”样的人物。章之微不知道自己哪里开罪她,起初,她尚客客气气,惴惴不安,在意识到对方的确对自己抱有敌意后,章之微也不去在乎。 章之微也曾无意间听张妈和陆太太提起:“啊呀,章之微年纪这样大了,和廷镇没有血缘关系,廷镇又一直没娶妻,两个人住一屋檐下,不太合适……” 陆太太说:“不要乱讲,张妈,传出去像什么话?” 章之微不以为然,她轻轻后退,冷不丁撞到人胸膛中。 回头看,是宿醉醒来的陆廷镇,他只静静站着,沉默不言语。 第二日,张妈对陆廷镇的称呼也改了,不再享有特权,不叫他“廷镇”,而是像这家中其他佣人,称呼他为“先生”。 从那之后,章之微再没遇过张妈讲坏话。 这个家中,章之微唯独不了解的人,就是陆廷镇。 他是陆老板和陆太太唯一的孩子,陆太太生育他时伤了身体,而陆老板和陆太太感情深厚,哪怕在71年、“纳妾制度”废除之前,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再娶二三四五六房。 陆廷镇一生顺风顺水,章之微认识的人中,找不到比他更会投胎的人。就像玩二十一点,陆廷镇天生好命,先抓一张黑桃A,再来一张老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