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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微用左手写得,用了英文,在右下角,习惯性地签上名字。 Claire。 对方赞叹:“是个好名字呢,女士。” 章之微望着自己习惯写就的英文名发呆,闻言,微微一愣,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它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我的小meimei就叫Claire,”侍应生笑着说,“它代表着聪慧,温和、快乐——是您的长辈为您取的吗?” “是我叔叔,”章之微再度确认,“这个名字,是聪明的意思吗?” 那个人点头,笑着说:“是的,女士,您的叔叔一定希望您成为一个聪慧、快乐的女性。” Claire。 聪明的。 陆廷镇说。 「我喜欢聪明的。」 章之微低头,手握着钢笔,将刚才写下的Claire划掉,重新提笔,写下新的名字。 墨水顺着钝钝笔尖流下,白纸印深痕。 Hannah。 第26章 绝路 温柔一刀 Hannah是给夏诚明给章之微做的假、证件名字。 马来西亚的身份证件和港城不同, 对于有些从出生就取好英文名字的人来说,在身份证件上,会是英文名字 华人名字罗马音的结合。 她现在的名字, 就是Hannah Loh Sook Yee。 Hannah, 罗淑仪。 一个具备着闽南风情的名字,不再是章之微。 只是又是“仪”, 章之微苦中作乐,想,难道陆老板格外钟情这个字?还是同这个字格外有缘? 这次假死计划安排得比预计时间要早,毕竟再迟一些, 等陆廷镇来到吉隆坡, 她就真的再也走不开。也因计划的提前实施,章之微的身份证件没能及时送到。 离开酒店, 章之微走在热带的充沛阳光下, 在街边的一家中餐厅点了清蒸鱼和猪rou餐, 开店的是对和蔼可亲的华人夫妻,讲闽南语, 令章之微感觉到久违的亲切。 她现在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装着几件衣服。新山的人穿着并不如港城开放大胆,章之微也是用长袖长裙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到微微盖住肩膀,用一根黑色的发圈拢起。鱼蒸得味道鲜美, 章之微用筷子挑开, 慢慢地吃, 思索着今天要去哪里。 忽然得到自由,她第一次做这种决定,竟觉前路茫然, 尚不能适应。 没关系,章之微想,她总要学会自己做主。 吃过鱼,章之微嗅到一阵淡淡的玫瑰香气。她抬头,看到餐馆的老板娘满面羞涩,半是嗔怪半是欣喜地轻锤老板肩膀,沾满油渍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小心翼翼地将一支鲜红的红玫瑰握住,慢慢地放在白色的玻璃细长花瓶中。 “我不喜欢红玫瑰,”进入房间后,陆廷镇看着双眼红肿的花玉琼,“换成白色,微微喜欢白玫瑰。” 花玉琼什么都没说,她只躬身说好。 大家都觉着陆廷镇是接受不了事实。 换句话来说,大家都认为他疯了。 潜水的装备和碎片都已经捞上来,那可是深海,没有船只,没有可以上岸的地方,就算她水性再好,能在海中坚持多久?氧气,失温,饥饿,任何一个因素,都能让她失去生命。 陆廷镇神色冷峻,他终于步入章之微的卧室,干净,整洁,明亮,能晒到充足的阳光。他走到章之微的床上,触碰着她休息过的枕头,床单,好像仍旧带有一丝馨香。 陆廷镇抬头,看到梳妆台上摆放的香水,还是他带给微微的那一只,如今还剩半瓶,漾着浅浅素光。自从陆廷镇送给她后,章之微就只用这一只。 陆廷镇沉默着检查章之微的房间。 东西都还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微微只是想出去玩一段时间,因此什么都没带走。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她故意制造这种假象,更不可能带东西离开。 没有尸体,就不能认定微微已经死亡。 事发突然,过去几日,悲恸之后,陆廷镇强迫自己镇静,去重新梳理近些时日发生的种种。 他们已经审问出,那位和微微一同失踪的潜水教练,孤身一人,无妻无子,还欠着一笔外债。这样的人,“死掉”或许是最好的解脱方法。 夏诚明来吉隆坡的次数比上半年多,究竟有几分是业务往来,有几分是另有图谋。 只是一个夏诚明……也没有这样大的胆量。 陆廷镇闭目思考,倘若章之微消失,谁是最终受益者? 究竟有谁,会认为章之微阻碍了自己前程计划? 对方能让夏诚明豁出去相助,还有能力让章之微信任,否则,单单是夏诚明一人,章之微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地信他的话。 只有一个人。 ——他父亲,陆老板。 陆廷镇站定,手掌压在章之微的书桌之上。他低头,耳侧听到身后脚步声。 侧身,老四站在卧室门口,他说:“先生,您要的人已经到了。” 阳光西斜,将陆廷镇的阴影拖得细细长长,好似一根挺拔的柱子。 黑色小皮鞋一脚踏在柱子的阴影中。 章之微放下黄铜把手的小皮箱,轻轻叹口气。 章之微没能成功离开新山,她错过了车,又不想在日落后独自行走。 她换了另一个酒店,没必要东躲西藏地委屈自己,思前想后,她买了地图,决定住进一家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的酒店。酒店靠近金海湾,能够俯瞰柔佛海峡,还有一个供客人使用的漂亮弯曲游泳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