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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微微尺码的鞋子,裙子,乱七八糟地散落着,那些人将这个小皮箱里所有的钱财都拿走了,只丢下这么一个空空荡荡的箱子。 陆廷镇嗅到了隐隐约约的香水味道,从箱子中散发出,是他熟悉的大白花气息,微微用久了这款香水,就算不用,她穿过的衣服上,也会不注意地沾染一些。 他触碰着箱子边缘,拿起丝绸裂缝中一根发,并不长,大概也就盖住肩膀的长度,黑色的,没有染或烫的痕迹,健康自然的一根长发。 陆廷镇问警察:“有没有鉴定报告?” 警察愣了一下:“刚才法医来过,确认是昨夜遇害……” 他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全部交底。 昨天傍晚有人瞧见几个印尼仔拿着箱子,扛着一个长裙少女往这边走,那些人显然刚吸过粉,没有人敢惹。还是半夜中,有人闻见烧东西的味道,壮着胆子靠近,才瞧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昨夜遇害。 昨天晚上,大雨之中,陆廷镇在雨中逼问夏诚明的人,想要找到微微的下落。 昨天晚上的微微在做什么? 乌鸡检查过那些人准备的尸体,确认那些打算用来迷惑他的尸体,是从医院中或其他途径得到,明显死亡许久,一直在冷库中低温保存。 陆廷镇已经拦下夏诚明的人,陆老板远在港城,有了那番话,他更不会继续帮助。 微微孤身一人。 而这个昨晚遇害的华人少女,同样的皮箱,帽子,黑皮鞋。 “只是巧合,”陆廷镇喃喃低语,“巧合而已。” 他宁愿相信这只是巧合,拒绝去看那只箱子。陆廷镇想,他还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阿兰说,的确有人看到拎这个箱子的女性和印尼仔起争执,只是那些人怕惹事,没有继续往下看……后来没有人再见过那个拎黄铜把手箱子、戴漂亮小圆帽的少女。 陆廷镇站起身,终于靠近那具被烧焦的尸体,其实已经不能再用体来形容,那些暴徒将人斩成几块再焚烧,几乎不辨人形,唯独一只脚还算完整。 陆廷镇看到仅能辨别原样的那只脚上,穿着一双漂亮的小黑皮鞋。 他见微微穿过这种式样的鞋子。 警察终于忍不住:“先生,请问您……” 后面的话,陆廷镇听不到,他躬身,戴着黑手套,去翻看鞋子的尺码。 一模一样。 熟悉的尺码。 陆廷镇轻轻地将鞋子放下,轻到如同担心惊醒爱人的美梦。 “找救护车,”陆廷镇站起来,他对身侧老四说,“找救护车,送她去医院,我——”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重重跌坐在地。 “镇哥!” 乌鸡惊呼一声,上前一步,想要搀扶陆廷镇,却看到陆廷镇坐在地上,忽然笑起来。 乌鸡定定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只看到,向来冷静理智的陆廷镇,跌坐在混乱不堪的灰尘地上。 这个工厂废弃已久,如今早就成为那些难民作恶生事的场所,浮着尘土的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异味,爱洁喜规整、西装革履的陆廷镇却好似未察觉。 老四心中悚然。 众人视线中,只看跌坐在地的陆廷镇笑了。 他的声音不高,很低的两声笑,像是终于看到贪玩孩子归家的监护人,像久等后接孩子下课的父母。 他的确亲手找到微微。 戴着黑手套的手掌压在地上,碎小的石子沙砾压入其中,陆廷镇压着尘土起身,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近那片被烧焦、糟糕到残不忍睹的尸体。 他脸上有种奇异的、扭曲到令人害怕的镇定。 “微微,”陆廷镇说,“别害怕,叔叔接你回家。” 第28章 断念 重获新生 疯了。 一定是疯了。 乌鸡站在陆廷镇身后, 他僵硬而立,无法上前,看着陆廷镇亲手将那些已经不成人形的东西收拢。 乌鸡想要呕吐, 却做不到。虽然是看着微微长大, 但现在看着这几乎不成模样……那只足也不算完好,也因高温而变形…… 就像一场噩梦, 他的胃在扭曲地痉挛。眼前的一切,仅仅是看到就让他不适,但陆廷镇却伸手触碰,整理收敛, 像温柔地对待爱人。 老四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他稍强一些, 默不作声地示意他去外面,找人拿箱子。早在看到尸骨时, 老四就已经做好准备, 吩咐手下去准备好东西过来。 交代下去后, 老四才和那些警官交涉,低声交谈, 告诉他们,这个可怜的、流浪的华人少女,是那位西装革履先生的小侄女。 警察们对此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并感觉到放松。 幸好有家中人来收敛尸体,不然……现场处理也让人感觉到头痛呢。 陆廷镇单膝跪在地上, 他慢慢地将地上的东西收敛入老四带来的箱子中, 里面细心地垫了一层真丝, 是洁净的白。 陆廷镇为微微选择的床品无一例外都是真丝,好像其他布料会将她的肌肤弄粗糙。微微爱美,喜欢体面, 他也会给对方体面。 在收敛的过程中,陆廷镇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沉默地将尽量多的东西放入箱中,哪怕已经不能分辨哪一块才是她。如果缺少了某部分,微微一定也会难过吧,她那么爱美,那么怕痛的一个人,怎么能经受得住这种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