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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戚百合已经从被打的那个男人口中得知了,丁韪良年前听从朋友建议,掏空全部身家投资了数字货币,原以为能赚得一生的荣华富贵了,谁料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落上了一笔不小的债务。 戚百合走到他身边,尽量压抑着语气,“到底被骗了多少钱?” 丁韪良依旧没抬头,瘫在椅子上,像一坨烂泥般,开口说话,嗓音是浑浊的沙哑,“只剩下......你住的那套房子了。” 戚百合怔了怔,捏紧了手心。 “我很快就会搬走。”默了几秒,她缓慢开口,“那套房子,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戚百合说完要走,丁韪良突然叫住了她。 “你住着吧。”他抬头,眼睛红着像充血,声音也苍老许多,“不是快高考了吗?” “不用了。” 戚百合推门离开,刚站到走廊上,一抬眼,撞进辛其洲的视线里。 他站在古典木纹的墙面前,像是海报上的画面一样,轮廓精致,姿态闲散,若非眼底浮冰般的凉意,都让人怀疑是不是一尊雕像。 “你......”戚百合有些犹疑,“在那里站多久了?” 辛其洲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过来牵她的手,“先走再说。” 俩人出了餐厅,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晚来风急,戚百合感觉自己的心也凉透了。 梁卓买完单出来,看见这俩人气场不对,随口问道,“怎么了二位?” 没有人回应,梁卓叹了口气,“那我先走了?” “等会儿。”一直沉默的辛其洲突然开口,走过去,把他身上那件牛仔外套扒了下来,睨了他一眼,“生日快乐,慢走。” 梁卓骂骂咧咧地走了。 辛其洲偏过头,将那件外套披在了戚百合肩上,声音很轻,“我听见了。” 戚百合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哦。” 别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她的家丑每回都能让辛其洲撞个正着。 “我帮你联系了你干爸。”辛其洲逆着店门口的光柱站在她眼前,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微沉,“离高考还有一个月,你先去他那里住着。” 戚百合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联系的?” “在你还没出来的时候。” 辛其洲将她把外套往上拉了几分,忽地说了声,“抱歉。” 戚百合不解地抬头,又听到他说,“我现在......还没办法。” 辛其洲逆着店门的光柱站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少年的淡漠气质像深海,将她包裹在漩涡中央,她无法忽视心中的酸楚和感动。 “你明明已经为我考虑很多了,不需要向我道歉。”她鼻腔泛酸,瓮声瓮气地说,“你知道吗?在你开口之前,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最亲的人三番两次让她陷于无家可归的境地。 但是何其有幸。 她还能像此刻这样,一头钻进辛其洲的怀里。 戚百合把脸闷在他的胸口,辛其洲耐心地抱着她,声音很平淡,也很厚重,“你不是笑话。” 是无能为力的十八岁,像个笑话。 - 搬家定在第二天,周日。 辛其洲过来帮忙收拾,辛小竹也跟来了。 戚百合在这儿生活得时间不长,短短三个月,东西基本还是她从辛家带出来的那些,只多出来厚厚一沓试卷,以及她上次回吉淮,从家里带回来的一些照片。 只用了一个小时便收拾好了,辛小竹叫了车,停在路口,辛其洲把行李一件件拿出去。 后备箱容纳有限,最后剩个包放不下,戚百合想抱在怀里,辛其洲拎走之后,把种着百合的花盆塞到了她手中。 “拿这个就行了。”他说。 戚百合垂头看了眼,褐色的土壤上,一株嫩苗在风中羸弱地摇晃着。 辛小竹坐在副驾驶看热闹,朝辛其洲伸了伸手,“给我吧哥,你俩坐后排。” 辛其洲也没客气,把包从车窗塞了进去,再一转身,看到戚百合还在对着花盆发呆。 “想什么呢?”他牵住了她的手,眼神很淡,“上车吧。” 戚百合点了点头。 去阮侯泽家的路上,她心情不算太好,一直都没说话,辛小竹大约是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劲,一直在没话找话,“姐,你干爸真的是开酒吧的吗?能不能带我去玩玩,我还没去过酒吧。” 戚百合挤出一抹笑,“等你放暑假。” “干嘛要等我放暑假啊?”辛小竹笑了声,“我今晚就有时间哦。” “行。”戚百合刚想应下,想起辛其洲,转过身去看,寻求他的意见。 辛其洲朝她挑了挑眉,“你是她姐。” 意思你拿主意就行。 戚百合定了神,再回头,朝辛小竹笑了声,“但是只能喝饮料。” “好耶!”辛小竹开心地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没抓稳,怀里的包掉到了地上。 戚百合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辛小竹像做了错事一般,拿出一个相框,声音很小,“对不起啊。” “别割着手。”戚百合扶着座椅探头去看,是戚繁水的结婚照,她放心下来,“这张没事。” 原本她是不想带这张照片过来的,因为合照里有饶俊,可是上次回去,戚百合发现这张照片里的戚繁水笑得格外漂亮,她也没多想,就装进相框里带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