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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斌捡起帽子,套在沈盈盈头上。他抬头看了一下,那群人已经开始移动了,他朝沈盈盈低声说:“那你在这里好好割,我就在附近。” 他这身份不太好,关键时候还是不要在她旁边比较好,省得拖了后腿。 沈盈盈点了点头,在陆斌转身准备要走的时候“啊”了一声,陆斌马上回过头,见她捂着肚子弯下腰,他一愣,连忙扶了扶她:“怎么了?” 斌哥对不起了……沈盈盈苦着脸说:“斌哥,我肚子疼。” 真是要命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肚子疼?陆斌又看了一眼前面,咬了咬牙,问:“能忍忍吗?” 沈盈盈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委屈地点了点头。 她心想,这算是先提前打个底,她身体不舒服干活不利索,选不上也是正常的。 陆斌松了口气,又一脸鼓励地给她打气:“很快了,忍忍就好,待会儿他们一走,我就过来接你。” 沈盈盈“嗯”了一声,陆斌这才转身飞快地跑开了,还不时回过头看一眼,见她有模有样地弯腰割稻谷,这才放心地走远了。 她叹了口气,蹲下身来,背对着梗边,开始放慢了速度,有一下没一下地割着。 这明显不是干活的正确姿势,人群走过来时,带头的中年人本来还教育了几句,沈盈盈不太热情地点头,中年人直皱眉,很快就往下一个地方走了。 等那些人走远后,在附近干活的周文军和唐云也凑了过来。 他们平时都没在稻田里见过沈盈盈的,唐云有点惊讶:“晓晓,你今天怎么在这儿?” 沈盈盈摊了摊手,朝那几乎快要变成一个点的考察团扬了扬下巴:“来碰碰运气。” 周文军失笑:“这么诚实?你该说‘不怕辛苦不怕累,想为大地洒汗水’。” 沈盈盈脱下手套,整齐地放在割好叠在一起的稻谷上,受教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那我下回再努力。” 三人说话间,陆斌又回来了,周文军和唐云也回去继续干活。陆斌看了看绑带上的稻谷,多了大半扎新割的。 这对于一个熟手劳动力来说,效率算是非常低了,但陆斌想着,阿盈细皮嫩rou,平时就没做过这些,今天身体又不舒服,能有这么些已经非常不错了。 沈盈盈捂着肚子,一脸惴惴不安:“斌哥……” 陆斌心里叹了口气,脸上笑了笑,安慰她:“没事儿,阿盈已经很棒了。还很疼吗?来,咱们回家。” 说着,他拿过她手上的镰刀,放到手套旁,带着她走出稻田。 农忙时节,全村出动,几乎都在田里忙着,村街上没什么人。 沈盈盈骗了陆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慢腾腾地走着,有点心不在焉。陆斌见她一脸恹恹,以为她是不舒服的缘故,远离人群后,蹲了下来:“我背你吧。”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趴到了他背上。 陆斌托着她的腿弯,稳稳地站了起来,往村里走去。 沈盈盈在心里不停地跟自己说,她的选择是对的,既然他是为她好,将来他也一定会庆幸今天她没有被选上去读工农兵大学。 然而,她的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陆斌感到搭在肩上的那双小手微微紧了紧,低声说:“没关系的,阿盈。今年不行还有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或者咱们等有人卖职工岗位了,咱们就买下来,上岗了再去念,也行。” 说是这么说,但陆斌也知道,即使卖职工岗位,那也是人家单位内部优先消化,其他职工的亲戚,多的是想要的而且拿得出钱的,外面的人能拿下的,那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沈盈盈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青年的后背宽广结实,他早就不是当初初见时那略显单薄的少年了。他也越来越有主见,但总缺了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阳光猛烈,尽管已经是秋天,但午后温度仍是高,沈盈盈热得有点头晕,也不再想那些问题了。 陆斌将沈盈盈送了回屋,回头又去了稻田,顺便给她向陆学农请假。 沈盈盈三天两头就请假,陆学农已经习惯了,当即也没说什么,但知青饭堂那边刚刚来跟他告状了,说陆斌来捣乱。 陆学农处理村里的纠纷,都已经大把经验了,从陆山海那堆花里胡哨的告状语里分辨出,饭堂里也没什么损失。后来他又在稻田里看到沈盈盈,大概就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了。 他朝陆斌说:“陆斌,刚才知青饭堂来找我了,告你的状来了。” 陆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饭堂里丢东西了?” 陆学农说:“那倒没有。” 陆斌耸了耸肩,陆学农叹了口气:“那也不是你随便就能进的,你是去找陆春晓选大学生是吧?我直说了,她选不上的,工农兵工农兵,你告诉我,她沾哪一样了?喂牛的草都不是她割的,干的是最轻松的活,这名额要是落她头上,其他人会服气吗?” 陆斌脸色一冷:“那你们有本事别用她教的方法种菜,也别搞什么桑基鱼塘了,她教你们的这些,让你们省了多少功夫?” “那都是嘴上说的东西。”陆学农不急不缓地说,“要是这个有用,那还用你特地将她从知青饭堂里带到稻田里装卖力干活?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