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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万盏,他道:“先这样,剩下的明天再说。” 员工们应声出去,只剩助理张帆说:“明天晚上约了腾龙的李总。” 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余望叹口气道:“那就早点结束。” 那边已经推过一次,再不去的话也很失礼。 张帆在本子上勾一笔,又说:“看来今年的营收能破五十亿。” 集团的几个子公司旺季都是在下半年,照这个情形来看能冲个六十也说不定。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自己打拼下来的家业总是更让人有成就感。 余望道:“多发一个月工资做奖金吧。” 哪个员工不奔着钱,张帆跟着他不是一两年,说话做事都放得开道:“看来可以开始期待年终奖了。” 余望不是苛刻的人,说:“最少三个月。” 公司业绩年年增长,多发点也是应该的。 况且他不缺钱,哪怕是家里新园集团百分之十股份的分红就已经够衣食无忧,更何况按照安排他大哥继承家业,老人家和父母手里的动产不动产等都会留给他。 这也得亏是余望打小想单干,更愿意做自己的事情,这才避免一场纷争。 但独生子女就没有这个烦恼,例如何姜。 七月的最后一天,父女俩结束旅程回家,临江依旧炽热,知了的聒噪没能传到楼上。 何姜在房间里窗户一关,把所有声音都挡在外面,也不管什么就躺在地上。 即使主人不在家,房间也每天都打扫得很干净,每件东西的摆放都跟之前一样,只有地上乱七八糟的行李们证明有人刚风尘仆仆归来。 何姜想收拾吧,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一种心灵上的劳累和安稳让她连骨头都像是酥的。 总之提不起劲,只能打着哈欠看天花板发呆,直到想上洗手间才爬起来。 这一动,人的灵魂好像都回来,她踏出房门,在客厅转悠两圈,眼看到吃完饭的时间,一口气点三个外卖——烧烤、奶茶和炸鸡。 有钱真是好,何姜看自己都羡慕。 大概是长得太好,她穿衣打扮上并不在乎,因为没有在这上头受过嘲讽,就不会有自卑,但舍不得花钱只能闻着美食味道的次数还是挺多。 人都有一种补偿心理,有的缺憾要用一生来治愈。 何姜就是爱吃,得亏运动量也很大,平常还跳舞、骑马,不然早就横向发展起来。 不过上点年纪的人,看这些可不像什么正经饭。 江宋一下飞机就有事,刚进家门绕过玄关就闻见味道:“薇薇。” 这名字,现在也只有他叫。 何姜本来是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吃东西,一骨碌站起来说:“爸,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江宋说起这个才要叹口气,道:“都打起来了,谁还吃得下。” 何姜惊讶道:“不是葬礼吗?怎么还打架。” 说的就是上回江宋跟人喝茶时提到的孙家,老爷子这一倒是猢狲散,还停灵呢子孙们就争得乌眼青,这像什么话。 江宋鞠个躬就走了,也没留下来吃晚饭。 他道:“争家产呢。” 何姜没见过这种架势,只在报纸新闻上看过,她没有面临那么巨大的诱惑,也不在其中,道:“到底是最后一程。” 像外婆家那地界,死生是大事,再不孝顺的人都会把这一茬办好,听上去真是不妥,即使人死无灵。 江宋也是这么想的,说:“反正他们家是不行了。” 这样行事,连基本的章程都没有,看了也心凉。 何姜对孙家也知道些,都是最近恶补的知识,说:“那最后会是谁获胜?” 这可说不好,江宋道:“都声势汹汹的。” 父女俩聊几句,倒把他一开始的话题岔开,他坐下来吃饭才反应过来,说:“你吃那些能饱吗?” 撑得何姜都快站不起来,她摸着肚子说:“很饱。” 江宋也就不再唠叨,转而说:“明天就是你第一天到一杯上班,紧张吗?” 空降的总裁,何姜想想都有点尴尬,微微点头说:“有一些。” 江宋鼓励道:“没什么的,适应就好。” 世上没有一定能克服什么的方法,唯有习惯才是硬道理,一天不行就两天,粗暴得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何姜知道这一步很重要,即使她爸嘴上总是说“没关系”。 她深吸口气说:“我已经在心里演练好几十遍。” 江宋只有一句建议说:“不用太平易近人。” 美德有时候是软肋,立威这种事在哪都管用。 何姜最近一直想让自己心肠硬起来,说:“所以我明天打算悄悄的去。” 虽然有点缺德,但万一逮到个正好犯错的人,可不就是现成的机会。 江宋想起“鬼子进村”的故事,寻思自家地盘怎么还折腾这出,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打算让孩子自己处理。 何姜偶尔是有点电视剧脑袋,幻想些有的没的情节。 她回房开始试衣服,寻思哪一套是能镇住场面又不会太夸张,但看来看去都觉得差不多,最终选了件黑色长裤配鹅黄色的真丝衬衫,胸口的蝴蝶结在飘荡。 初入社会的女大学生,身上总是脱不去那种稚气。 何姜也不勉强,第二天只穿双平底鞋就出门,实在是高跟鞋走起来巍巍颤颤更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