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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庭念分明看见她手下的每一个音,加强或是减弱,都完全正确。 甚至比她这个专业学了十四年的人节奏还稳。 这是李庭念没想到的结果,她呆在原地,两眼放空,脸好像被琴弦扇了无数个巴掌。 隋知弹的曲子不连音,而是一种难得颗粒状态,余音袅袅,仿佛真的把人带到暗香浮动,朵朵梅花的梅园里,看见梅花在寒风中次第绽放。 今天来的宾客,和隋BBZL 知有过接触的,都知道她是一个活的很肆意的人,大概是父母宠着,无论贫富,便都向阳而生,像是炽热盛放的红玫瑰,可是此刻,低着头弹琴的她,在舞台灯光照射下,孤独沉稳的模样,越看越像是九天凡尘之上,悬挂于天际的那抹娇柔白月光。 原来他教的东西,她还是会。 她也确实是愚钝,一首曲子,别人几天就能学会,但她每天练,也要学上个一年半载。 梅花三弄,泛音主题循环三次,对她那颗小榆木脑袋来说,简直是难上加难。 训她时,她还要撒娇,站在石阶上,把嫣红的梅花插在他鬓间,不许他摘,说她是故意学不会,才能在他身边一直呆着。 他知道的,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他以为他看透了那些小伎俩,所以配合她演。 就像他以为,他能全身而退那样。 谢徊又看了一会儿,按了按眉骨,起身离开。 一曲闭,掌声雷动,甚至上了年纪的人,听出了里面的不期而遇,潸然泪下。 隋知看见有人哭了,却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弹出来的曲子,她的视线越过人群,去找谢徊的身影。 可是谢徊不见了,站在她身边,说着要唱歌但是全程一声不吭的李庭念,也不见了。 可偏偏,她这时候很想看见谢徊,比她刚才想找主心骨的时候还想,比饿的时候想吃饭的感觉,还要更想。 隋知四处询问,有个侍应生说看见谢先生去了卫生间,她想也没想,朝着卫生间跑过去。 会所的卫生间和公共酒店的卫生间不同,不是分男女的,而是在走廊的两侧,分别设立单独的隔间,男女都可以用。 她沿着走廊慢慢走,想听听里面的动静,但是没听到谢徊的声音,倒是听到了陌生人的呕吐声,隋知胃里一翻腾,差点也跟着吐出来。 她拍了拍胸脯,咽下了胸腔里的不适,却又接连打了好几个酒嗝,头昏脑涨的。 “谢先生,方便认识一下吗?” ——是李庭念的声音,前面丢了人,就想着在后面偷/人报复。 隋知屏住呼吸,使着劲儿把嗝憋回去。 谢徊:“我认识你。” 隋知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锁定在最里面的隔间,整个人贴着墙,一边打着闷嗝一边偷听。 李庭念:“那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水声,隋知为了听清谢徊说话,整个五官都在用力。 “不方便。”谢徊说,“还有。” 都不方便了,还有什么啊? 还说没完了? 隋知皱着眉头,发散思维想,如果当初是李庭念让他帮忙结个婚,他是不是也帮了? 她是不是在他心中根本就不重要,所以她稍微不在她身边几分钟,他就去跟别人说话? 哪怕他刚才都已经看出来,李庭念有意为难她,也无所谓。 酒精放大了情绪,隋知眼眶里一大滴guntang的眼泪,吧嗒掉出来,垂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我这次给你个BBZL 机会。”谢徊声线压低,危险气息骤然弥漫,“如果你还有为难她的想法,我有的是办法,在不影响隋文瑛股价的前提,让你父亲消失。” 隋知:“嗝。” 这一声嗝里属实带了点惊讶,隋知没抗住胸腔的振幅,后脑勺“砰”的一声磕在墙上。 她低头揉了揉脑袋,旁边门打开,多出了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没有开锁的声音。 他和李庭念在里面,没有锁门。 她站在门和墙面的死角,宽厚的阴影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隋知懵懵地抬头,乍一下觉得这个男人长得有点五花八门,隔了好一会儿,视线才聚焦。 谢徊垂眼:“走么?” 隋知用力眨了几下眼,强行风干眼泪:“嗯。” 走出室外的这几步,吹了下风,再上了车,隋知坐都坐不稳了,头磕在车窗上,凉快下来了才觉得舒服了点。 谢徊单手把人揽过来,锢着她的腰:“别贪凉。” 隋知两只手臂像两条滑腻腻的小鱼,顺着他的胸膛,一点点游上去,环住他的脖子,委屈地问:“是不是我弹的不好?” “很好,特别好。”谢徊拨开她额前长发,也没喝多少,两只眼睛醉的都要黏在一起了。 他笑了下,又补充:“我听得如痴如醉。” “你骗人!”隋知两条胳膊猝不及防地用力,把谢徊勒的直咳嗽,“好听你才不会走!” 她好委屈啊。 都忘了为什么那时候那么想看见他了,但是就是因为没看见,所以好委屈。 她还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好像自己都变了一个人似的。 “玫瑰还是月季,你分得清吗?”隋知一拳又一拳,锤在他胸口上,“我还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