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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点点等着火大起来的。 以往的梦境里,隋知只能眼看着这一切,她不能动,也说不出话,但这一夜,她竟然“长”出了腿,可以跑到女人身边。 可隋知拽不出来她,在梦里,她好像只有腿,而没有手。 这种感觉,像极了历史的旁观者,纵然作为后世的人,她知道一个人的未来如何悲惨,却没有能力去改变已存在的历史。 梦境的视角转换摸不清规律,分明刚才跑过来的时候还是第一视角,等她到女人面前,又变成了第三视角,她看着面前的自己,和古代女人面对面站着。 像是诡异的电影镜头,只照到了两个女人的颈部以下的位置。她看不见自己和那个女人的脸,但能看到一样粗细长短的脖子,等高的肩膀,她的纯白寝衣,和自己身上的白T恤。 视线再往下,她看到,她们一样长的手臂上,都带着那条双桃红碧玺带翠饰十八子手串。 噩梦惊醒,隋知骤然睁眼。 脸上还残留热泪,谢徊一直给睡梦中的她擦泪,但她在梦里太能哭了,就算他不停擦,她也还是哭湿了枕头。 看着男人熟悉的眉眼,隋知第一次在梦到那个女人后,无助的情绪有个安放的地方,在她想明白为什么她的无助可以被他救赎之前,她已经坐起来,紧紧抱住他,两条手臂一起用力,小臂甚至感受得到他紧实肌理下骨骼的形状。 谢徊略怔,随即单手环住她,另一只手温柔地顺了顺她的头发。 “不难过了。”他轻声安抚,“我在。” 隋知连连点头,把他的暗红色衬衫哭的深一块浅一块,像是一朵朵雨水浇灌的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每次梦到她,她都要花好几个小时平复情绪,昨夜悄然来袭的高烧又雪上加霜,导致她请了一个上午的假。 而就在这个上午,隋知得知隋文瑛重病的消息,她这病来得急,也来得快,早上发现病送进医院的,下午等她从绥陵里出来,隋文瑛已经转到重症监护室。 与此同时,家族群里发来了照片,集团里几乎所有大股东都面色凝重地站在病房外,连后来关系尴尬的赵谨一家也都在。 尽管隋知跟隋文瑛向来不亲,但情况严重,她还是请了周五的假,跟谢徊一起回了市区。 不同于乡间的惬意与宁静,她一下车,就听到门口循环播放的高科技电子提示音,进到医院后又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看着穿着素白色护士服快步奔走的护士们,愈发有种她在一天之内,穿梭在两个世界之间的恍惚感。 等隋知到病房,得知隋文瑛已经脱离了危险,能简单进一些流食。 她才刚来,还没看见病人,就跟着谢徊还有李南松一起,把集团的股东们送走。 谢徊把西装搭在精瘦小臂上,不着痕迹地隔开她和他们,游刃有余的和他们BBZL 寒暄攀谈,唇边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怎么说呢,他们的热络劲儿,看上去像是久不见面,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直到那些人离开,谢徊转过身,笑意消散至瞬间面无表情,隋知才想起来他说过的,不喜欢生意场。 而此时再想起来他跟“老朋友们”的对话,听上去是把对方往高了捧,实际上却是滴水不漏。 他这出逢场作戏演的比那家小戏院的柳梦梅还好,隋知看得目瞪口呆。 “之之。”赵谨跟在他们后面,见所有人都走了,终于找到机会跟隋知说话,“最近还好吗?” “……”隋知看了眼谢徊,迎上对方“你随意”的眼神,她尴尬挠了挠人中,“还挺好的。”在赵谨回话之前又迅速补上一句,“你跟堂姐也要好好的哈。” 医院的地下车库里,身边时不时会有担架极速抬过,在这样的环境里对话,未免太诡异。 隋知说完,就拉起谢徊的胳膊,脚步匆匆,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了。 “之前的事情,还是想跟你说一句抱歉。”赵谨追上来,挡在她面前,语气极尽卑微,“我才知道,之前不是你想要嫁给我的。” 隋知的眼睛慢慢瞪大。 当初她因为想要隋韶娴以及集团利益,不得不跟赵家商业联姻的事,赵谨竟然不知道? 难道说,他之前以为她是用了手段,拆散了他跟李庭念? 结合这一点,再想到之前赵谨对她的厌恶,隋知恍然大悟的同时,哭笑不得。 她这小舅舅,还真是挺自信的,大概是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仰慕他吧。 赵谨看着隋知的表情有了松动,有了信心,开口道:“如果有机会的话……” “没机会。”谢徊横在两人中间,语气清淡,却又丝毫不掩饰话里的威胁,“赵谨,你话太多了。” 赵谨立场尴尬,被他一说立刻闭嘴,只能用殷切的眼神看着隋知。 既然是中间有误会,那隋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可毕竟当初的羞辱和伤害都存在,她能够做到的就只有不计较。 赵谨带着一丝渺小的希望,等了很久,最终只等到了隋知挽着谢徊离开,余光里,只有她带着风的长发。 那个曾经蹦蹦跳跳叫他小舅舅的女孩,长大了,再也不会因为象牙礼物对他笑了。 因为她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可以送她象牙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