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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吃口点心,结果一开了口,越吃越饿,最后甚至于叫了一碗面。 谢卿原是不耐烦的,想着等她吃完就把这小白猪轰走,但BBZL 后来看她拿着象牙箸的手微微颤抖,指尖用力到泛着白,忽然想起来:“是不是我折腾得过了?” 折腾…… 李绥之低下红扑扑的小脸,埋进碗里,碗里热腾腾的气把她的小脸蒸得更红了,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谢卿就不好嫌弃她了。 他莞尔一笑,与空气一般清冷的指尖捏了捏她的脸:“下次我注意,嗯?” 下次…… 李绥之点了点头。 软糯的面条在嘴里抿出一股酸涩的味道,她没嚼,直接咽了,被面条噎到眼睛红。 虽说,现在皇上对他差不多也是这个态度,但终究是没有小皇后的卑微来的直接。 她好似天边白月,无上荣耀光辉,落在身上又轻飘飘的。 自她来,他对大雍的皇室,可是越来越满意了。 此时,来了阵凉风,把她刚才打开的窗户小缝吹大了些,谢卿慢悠悠地走过去,边关窗,边看了眼外面随口道:“今日雨可真大。” 李绥之放下象牙箸:“是呢,很少看见这么大的雨。” “很少?那便是见过?”谢卿竟然全然不记得,何时还下过这么大的雨。 李绥之却笃定点头:“嗯,不过是我很小的时候了,那时候一边下雨,一边下雹子,下了一天一宿,把我家房顶都浇塌了,然后我们就先去邻居家避雨,第二天天晴了,再一起回家,重新遮上草席。” 那时候,大雍尚未动乱,小麦穗一家和乐融融,他们一家过去,还会给他们煮上热气腾腾的姜水。 后来,她们娘俩连姜都买不起了。 看谢卿若有所思的模样,李绥之问:“太傅忘了那场雨吗?” 她记得那场雨还淹死过人,照理来说,应该很难忘才是。 “没。”谢卿摇头,点了烛火,影子被摇曳的烛火越拉越长,“我倒是想起来了一场更大的雨。” “咦?什么时候?”李绥之想,谢卿比她大很多,或许是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吧。 他垂着眼,看不清眼底情绪,淡声道:“记不清是哪个冬天,虽是绵绵细雨,但几天不停,见不着太阳,阴冷的雨把骨头冻得生疼。” 李绥之环顾了一下他这清贫的房间。 确实……很容易被冻到。 她往他身边蹭了蹭,在他说完话后,轻轻抱住他:“以后都不让太傅冷了。” - 日子虽荒唐,却也一天天的过下去了,他们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每夜偷梁换柱,各自快活,一转眼,便到了中秋佳节。 含元殿内,皇族宗室团圆,人多,却不嘈杂。 帝后上座,太后在皇帝左手侧,与皇亲国戚共饮。 今日中秋,太后看着满殿的李家人,打心眼儿觉得高兴与安心。 见识了太多吃里扒外,她便觉得,还是自家人好。她不是没听过尚书左相德不配位,力不能支这样的话。但不会可以学,衷心则是罕见,且一开始没有,便再也不会有了。 一舞闭,太后正欲合眼休息片刻,忽听来陌生曲调和乐器声BBZL ,看了眼殿两旁的鼓板三弦,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殿中,问道:“这是什么?” 李绥念起身,恭敬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是昆曲《牡丹亭》,臣女念皇后娘娘从民间来,该是喜欢这样的民间曲调,臣女看过也确实觉得热闹好看,便自作主张,安排了这一出戏。” 她一言闭,满殿显贵做恍然大悟状。 怪不得从未在宫中听过这般俗调,原来是民间带过来的。 明白了这一层,再连带着看小皇后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看其上不得台面的鄙夷。 太后饮了酒,思绪昏昏,无心细想,挥了挥手。 罢了。 既然是因为李绥之,那就唱吧。 只是她确实累了,让人扶着她回宫休息去了。 这一出《牡丹亭》,本就不是宫中人常听的曲儿,再加之唱的实在悲伤,又下葬又掘坟的不吉利,听的人更恼了。 满堂列席,唯有民间来的小皇后听得如痴如醉,其余人觥筹交错,吵吵闹闹,就当这曲儿没唱。 高座之上,皇上与内贵人眉来眼去,本该是不耻的事,但是有这低俗的小皇后衬托着,便让众人觉得这才是天作之合。 谢卿把他们的目光尽收眼底,再看向小皇后,竟然还跟个没事人似的,笑眯眯吃葡萄呢。 他怎么教出这般愚笨的学生! 谢卿气结,瞪了她一眼,嘴上却说着是他是外人不敢叨扰之类的话,撩袍离席。 李绥之本来看戏看的正精彩,见谢卿出去,找了个理由,也匆匆跟出去了。反正她也只是傀儡皇帝的纸扎皇后,没人在意。 她小跑追到谢卿身边,关切道:“太傅怎么走啦?不舒服呀?” 谢卿沉默,步子加快了些。 李绥之跟着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仰起小脸,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傅听刚才的曲儿了吗?” 谢卿:“没听。” “那我给太傅讲呀。”李绥之笑眼弯弯,像是一点没察觉到他的怒意,一边小喘,一边认真讲了起来,“是一个富家小姐,爱上了梦里的书生,相思至死,化为魂魄,找到了梦里的爱人,人鬼相恋,最终死而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