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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盔甲的北燕天子谢东,快马加鞭,目光中嗜血的兴奋还没消散:“哥,大雍美人可真多,幸好一个都不用杀。” 被天子唤做哥哥的谢卿,仰天长笑,恣肆狂妄的笑声穿过大好山河,盖过绝望的嘶喊。 直到,他看见坤宁宫上方的滚滚浓烟,笑容戛然而止。 - 我自出生,备受人嫌,连累血亲,乃是不祥之人。 十五载春秋,见得民间百态,无法放任百姓堕落,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深知自身难保。 我亦脆弱,每况愈下,命不久矣,既然如此,倒不如走得体面,也省得再听这刺耳谩骂。 坤宁宫的雪被血化,北风呼啸,火势顷刻间蔓延,烈火滚滚,浓烟入喉,李绥之无法站立,倒在火烤的地上,皮开rou绽。 熊熊烈火包围着她的身子,在她耳畔尖声唾骂,在摔倒的刹那,悉数钻进她的脑海里。 她没有反驳,除了反驳无意义,也因为她无从开口。 李绥之,问心有愧。 上天对她不公,让她承受他人难以承受之苦,但在这件事上,头回开了眼,让她离开之前,得偿所愿。 大火将她烧的口干舌燥,呼吸困难,不住咳嗽,喉咙里像塞进了一千只烙铁蚂蚁,密密麻麻地灼烧。 火势那样大,扑面而来的赤红色火焰,边缘围绕一圈跳跃的黄色轮廓。 屋内黑烟滚滚,头顶房梁摇摇欲坠。 李绥之眼前已模糊,也不知道她已经咳到双眼通红。 在某个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九泉之下的皇祖母,怒目而视,她怨她守不住国,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放进油锅里滚。 指尖炸融,李绥之往后缩了缩,看见朝她伸开怀抱的小麦穗。 她的衣服还是破破烂烂的,可脸上不谙世事的笑容,同她无数个梦境里的,无二无别。 她来找她了。 脑海中的谩骂声,逐渐被耳边哭声取缔,那些哭喊声越过烈火,到李绥之心里。 可被围在火海中的她不想哭,她甚至从没像今天这样想笑,只是可惜,没有余力牵动嘴角。 这世上没人肯放过她,终于有这么一天,可以这样任性,把自己,还给自己。 想来,她这一走,便能大雍百姓万年安康,任性这一次,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再之后,挫骨扬灰,不后悔。 绥之这一生辽阔圆满,不止情爱。 她的身子和冲天的火焰融在一起,炽热的大火里一半是痛苦,一半是解BBZL 脱。 恍惚间,四周生结沉香暗涌,是他身上醇厚的香气。 沉香那样浓烈,化作一只掰开她喉咙的手,逼她说出最想说的一句话—— 谢卿,我信来世,更信因果报应,若有来生,你对我好一些,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红是血与火,也是生与死”-好像大概可能也许是出自《中国遗产》(我的书签被猫咬掉了,然后我就只记得内容,找不到哪本书了……)如果引用错了欢迎指正。 前世再一章应该就完了。 - 第67章 前世完结 大雍地处中原, 冬天比北燕冷的,只有这一年除外。 白雪guntang,烧得人眼前一片茫茫。 谢谢卿怔怔地站在已看不出原貌的坤宁宫前, 扫了一圈周围站着的人,每一张脸,他都认得, 却偏偏没有最熟悉的那一张。 他站在原地,忽然笑了:“你们干嘛把她藏起来啊?” 谢东脱了盔甲, 挡住被火烤的脸,看了一眼这皇宫, 不解地问道:“哥,你你在这干嘛?” 这里这么大的火, 连树枝都烧起来了,就算想给谁带消息也不会在这吧,这里头不可能有活人了啊。 谢卿置若罔闻,他半张脸被火映成橘红色,半张脸藏在阴影下, 清晰而锋利的轮廓妖艳而修罗。 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温度,却偏偏在笑, 声音也比平日要温柔的多:“我还能杀了她不成?” “杀谁啊?”谢东茫然地站在他身后,看着这群低头轻声啜泣的大雍宫人, “不是说能不杀就不杀吗?” 谢卿又笑了笑,他想拍燕来的肩膀, 可手已经无力抬起,故作严肃地温柔道:“我脾气不好, 你是知道的, 快, 把她交出来,不然我可生气了。” 燕来跪下,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谢卿再看其他人,也同她一起,跪地不起。 他嫌弃地“啧”了下,转身朝火海走去:“真拿你们这淘气的主子没辙,她不让你们告诉我她在哪,那我自己去找咯。” 大火漫天,如烧开的油锅,远远地站着,也能感到难耐的烧热感,可谢卿就像没感觉似的,他神色自若,一步又一步,走近大火。 谢东目瞪口呆,眼看他半只脚踏进火里,才知道他是来真的。 他把谢卿扯住的同时,也好像撕去了他假装平静的伪装,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高喊,竟高过火焰声。 “她在里面啊!” “她骗了我啊!” “我求求你,你让我进去,我就问问她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要让她这样糟践我!” 谢东的袖子被火场里飞出来的火苗烫出一个窟窿,衣服被烧开一个小口子,火苗顺势烧到他的胳膊,疼得他差点松手。 “疼死老子了!”他咬着牙,又多叫了些人,一边脱衣服一边看疯子一样看着谢卿:“你自己看看,多大的火!那他娘的是人能进去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