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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厌弃的白月光 第42节

    像是一下子被调换角色,现在更为轻松的人是霍佑青,他还很有闲情地喝了一口水,但发现喝水舌头都觉得隐隐疼痛,又皱了下眉。

    他搁下杯子,转过头一字一句地对戴亦莘说:“我会将过去全部改变,包括你那让人作呕的爱。”

    他和戴亦莘都清楚,一旦记忆重新洗盘,戴亦莘就不会再是现在这个戴亦莘。

    而这个结果显然是现在这个戴亦莘不能接受的。

    霍佑青本来没弄清楚两个时空的关联,但现在他觉得他明白得七七八八。两个时空,一个是过去,一个是未来,他改变过去,将会影响未来。

    就拿戴亦莘举例。

    一旦他改变过去的戴亦莘,现在的戴亦莘大脑里的记忆也会改变,就像有两个戴亦莘,一个被允许跟他接近,另外一个则一直被他拒之门外,拒之门外的戴亦莘成长为现在二十七岁时空的戴亦莘。

    等他把十八岁的时空发生的关键事件改掉,十八岁时空的戴亦莘自然不会变成现在二十七岁时空戴亦莘的样子。

    简单说,现在二十七岁时空的戴亦莘最终会被另外一个自己取代。

    这也是为什么二十七岁时空的戴亦莘为什么不继续伪装了,他装不下去了,他不想被取代。

    戴亦莘眼里彻底没了笑意,甚至有些冷。但没几秒,他唇角又重新荡开一抹笑,“佑佑你怎么做到的?你……能回到过去?”

    霍佑青没否认,在这个时候,他只想多往戴亦莘心口刺几把刀,让对方在消亡前多痛苦一会。

    他甚至开门见山地说起自己的计划。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会让另外一个人去救赎你,救赎你来源于原生家庭的痛苦,好让你爱上另外一个人。”

    霍佑青从没有一次像今天在戴亦莘面前笑得那么开心,他笑得丹凤眼里都有泪意。

    “你记得你大学的时候有一位叫克里斯琴的学弟吗?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达对你的爱意,他长得还不错,看上去也很有爱心和耐心,当他知道你的悲惨遭遇,我想他一定会很温柔地抱住你,安慰你,愿意陪着你,你也会在沉溺在这种伟大的爱里面。”

    虽然十八岁时空的戴亦莘和戴沅都没有明说戴亦莘到底遭受了什么,但霍佑青已经有了猜测。

    戴亦莘身上的伤一定是戴父打的,戴父大概还做了更可恶的事情,只要他清楚那些事情,就能彻底改写自己的命运。

    教会疯子正常地爱人,不如让疯子爱上心甘情愿被疯子爱的人。

    那位叫克里斯琴的学弟曾经撞见他和戴亦莘在一起的场景,那时候他把克里斯琴眼里的妒忌和恨意看得很清楚。

    机场丢下戴亦莘的那天的几个月后他收到一封满是辱骂之词的邮件,克里斯琴并不掩饰自己,不仅在信上表明身份,更指责他配不上戴亦莘的爱。

    霍佑青脑海里闪过一句句辱骂词,心脏却像泡在酒里,他明明没有醉,却像已经醉了,他破天荒主动抚摸戴亦莘的脸颊,轻语道:“我终于可以离开你了,真让人高兴。”

    后腰被一只大手扣住,霍佑青跌进西装怀抱。

    被凶狠地亲吻脸颊的时候,他余光瞥到桌上的紫色郁金香,其花语是——

    高贵、无尽、浓烈的爱。

    第五十三章

    戴亦莘堂而皇之住进霍佑青的住处, 紫色郁金香被迫成为房租。霍佑青在第一次赶人失败后,就不再费劲。他早尝过戴亦莘的各种手段,明白很多时候挣扎与抗拒只是给对方添兴味。

    况且现在报复的快感压下他对戴亦莘的厌恶, 他也想亲眼看看戴亦莘的痛苦,看看对方无能为力,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于是他们两个人开启一段短暂的同居生活。

    这套房子是三室,两间卧室,一间书房。

    霍佑青从书房走出去,听到厨房的动静,他正好准备去冰箱里拿饮料,就往那边走。

    在厨房发出声响的人是戴亦莘, 他腰上系着围裙, 傍晚的和煦阳光从明亮的窗户照进来, 落在正在切菜的修长手指上。

    戴亦莘很会做家务, 很早之前霍佑青就知道了, 他被迫跟戴亦莘同居的那段日子, 他们住的房子很少出现外人。

    看着戴亦莘熟练处理食材的模样, 霍佑青想起一段往事。曾有一段时间, 他为了降低戴亦莘对自己的防备心,装过爱上对方的事。

    那段时间之前,他和戴亦莘闹得特别凶, 凶到家里的家具都是固定在地上,摆件都是固定在桌上,因为一旦可移动,那东西就很有可能砸在戴亦莘头上、身上。

    最凶的一次, 他半夜把戴亦莘头砸破了,人紧急送进了医院。

    等家具摆设都被固定后, 霍佑青能做出的反抗就更少了。几个月后,戴亦莘带他去旅游,美名其曰散心,可在霍佑青看来,跟戴亦莘待在一起,去哪都像是坐牢。

    但没想到那段旅游出了事,也许是水土不服,当地极寒的气候让霍佑青连呼吸都觉得痛,飞机落地没三天,他就发起高烧。

    当时他和戴亦莘住的地方是一间特色木屋,周围荒无人烟,只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雪。

    发高烧的当天雪下得特别大,可见度极差,他已经不是很能记清那晚的事情,只记了个大概。

    他被戴亦莘从床上抱起,保暖衣、羊毛衫、羽绒服几乎把他裹成一个熊。他太难受了,烧得头重脚轻,站都站不稳,鼻尖和眼周都是红的,呼出的气息又重又粗。

    他也搂不住戴亦莘的脖颈,被背上背,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戴亦莘身上,还整个人往下滑。戴亦莘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把他往上颠一颠。

    等好不容易到了车旁,戴亦莘将他背进了车里,自己绕到另外一边坐在驾驶座。

    雪地很不好走,他虽然烧得意识不清醒,也察觉出戴亦莘的紧张。戴亦莘握着方向盘的手鼓出青筋,下巴绷得很紧。

    更糟糕的是,因为夜里气温过于寒冷,车熄火了。他们被困在雪地里,前无灯火,后无人烟。戴亦莘下车检查了很久,又裹着一身寒气回到车里。

    那时候霍佑青已经被烧得特别难受,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他印象中自己被纳入一个怀里,那人一直在打电话,还用车里准备好的毛巾帮他擦后背的汗。

    他不知道对方打了多久的电话,病痛让他心里委屈,委屈到低声唤舅舅和舅妈。抱着他的人顿了一下,旋即丢开手机,像哄他一般,亲了他的额头,又喂他喝水,还说:“对不起。”

    后来戴亦莘似乎又下了一趟车,霍佑青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回到车里,等他清醒,人已经在医院了。

    出现在他病床旁的不是戴亦莘,而是戴亦莘身边的助理之一。

    戴亦莘身边有好几位助理,这一位姓桂的助理是跟戴亦莘时间最长的一位。桂助理见到他醒了,明显松了口气,而他看到桂助理,却觉得有些奇怪。

    以戴亦莘那性格,居然会允许让其他人照顾,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

    “他呢?”霍佑青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不像话。

    桂助理犹豫了下,“戴总也住院了。”

    从桂助理口中,霍佑青得知原来他们昨天半夜最后是坐直升飞机离开的,当时车里的信号不好,戴亦莘离开车,走了很远一段路才勉强有信号打电话,现在病得比霍佑青还严重。

    桂助理说完见霍佑青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由地心里叹气,他多多少少清楚些内幕,“霍先生,戴总真的是很爱您。医生说如果戴总昨天晚上在室外再多待一会,极有可能会截肢。”

    霍佑青没回话,桂助理见状也只能不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霍佑青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他在哪间病房?”

    桂助理答得很快。

    得到答案的霍佑青并没有去看戴亦莘,最后还是戴亦莘能下床后先过来看的他,他只是没挣开戴亦莘握过来的手,以及看到对方眼里掠过的惊喜时,他也没有像往常开口讽刺。

    他好像因为这场病而爱上对他那么好的戴亦莘。

    他想他的演技应该还可以,至少瞒过了桂助理。桂助理真的以为他态度软和的原因是被戴亦莘打动,还自作主张地帮他们订过一次情侣餐厅约会。

    而戴亦莘,霍佑青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瞒过,他开始接纳对方的晚安吻,甚至有一次还装作意乱情迷地主动了,手指攀上戴亦莘肩膀,舌尖轻轻去舔男人的唇。

    他舔完,像是忽然清醒,连忙捂住唇,又转过身不看戴亦莘,等听到戴亦莘发出的低笑声,更是一把抓过被子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仿佛害羞到不敢见人。

    没躲多久,身旁的人就钻进了被子里,一下下地亲他,眼里是nongnong的笑意和爱意。

    “我很喜欢你这样。”他说。

    霍佑青忍着恶心,手则是无力地捶了对方几下,“我哪样?”

    吻落在他锁骨,“没有哪样,是我今晚特别想要,对不起。”又握着他的手,将炙热的吻落于手心。

    那晚戴亦莘的眼睛异常的亮,让霍佑青想到他小学上的科学课。科学老师向他们展示标本里的蝴蝶,他至今记得那只在琥珀里的蝴蝶,绚烂诡艳的翅膀似活却死。

    那天他盯着老师手里的标本,动过自己也做一个蝴蝶标本的念头。

    第五十四章

    这出假装两情相悦的戏码最后是怎么被揭穿的呢?

    霍佑青惯来会在这种大事上忘记细节, 但那天的点点滴滴却很深刻的。

    他还记得那天是个台风天,风力不算强,只是雨很大, 古典乐演奏会日期早就定好,演奏者还是霍佑青很喜欢的一位大师,所以即使收到天气预警,他还是出门了。

    临出门的时候只是小雨,后来雨越来越大,古典乐会开始前他收到戴亦莘的电话。

    对方温声细语问他是否平安抵达,又说等音乐会结束后过来接他。

    霍佑青一一应下,配合的态度引来戴亦莘的笑声。

    听着电话那头的人隔着二十公里的距离对他发sao, 他有些生气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倒像是求饶一般说:“你别说了, 这边马上就要开始了。”

    戴亦莘识趣地止了嘴, 只是临挂电话前, 又要拿床上的称呼来叫霍佑青。霍佑青打心里厌恶这男人的俗套——就知道毫无新意地效仿爱情故事的男主人公, 叫些宝宝、宝贝的说法, 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发烫, 便索性挂了电话。

    本以为演出结束,就会在会厅外看到戴亦莘的身影,但意料之外的没有。霍佑青在会厅的沙发等了半个小时, 打戴亦莘电话也没人接,渐渐上了脾气。

    半个小时足以让雨势更大一成。因为戴亦莘要来接他,他今天都没有开车来,是打车过来的, 网约车姗姗来迟,他撑的伞还在踏出会厅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被吹走。

    伞是名牌伞, 被吹走时都没翻折。

    霍佑青来不及看伞被吹走的方向,顶着一头雨冲上车。网约车司机自然而然抱怨了几句,说霍佑青把他的车弄脏了。霍佑青只能道歉,以及再付一笔洗车费。

    雨水泼在窗户上,再沿着玻璃坠入柏油路。霍佑青拿出纸巾擦自己脸上的水,道路旁侧的混凝土建筑一栋栋地滑出他的眼帘。

    在勉强将身上的水擦了一遍后,霍佑青又打了一次戴亦莘的电话,他想如果对方接了,他要告诉对方不用过来接他。

    电话那边还是没人接。

    他转而准备发短信,但编辑短信的时候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手机存了戴亦莘助理的手机号。

    他打了过去。

    也无人接听。

    听着那边的忙音,霍佑青不小心将手机砸落在腿上。没时间给他愣怔,他从衣服夹层口袋里拿出备用手机卡换上,拨出一个号码。

    关机。

    出事了。

    那瞬间霍佑青想过开口让网约车司机调头,去机场、去高铁站、火车站,或者汽车站,但话没说出口就吞进了肚子里。

    他没有带证件出来,况且能逃到哪里去?

    下车后,霍佑青将备用手机卡丢进了垃圾桶里,一身湿漉漉地回到他和戴亦莘居住的地方。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他走进玄关的时候还以为房子里没人,等将灯打开才看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