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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第三部 艳阳高照 第二章 荡起双桨

    第三部·艳阳高照·第2章·荡起双桨

    2020年6月3日

    林子里的路一片湿滑,而朦胧的雾色恰恰又给沉浸其中的树木平添了几分神

    秘.顺着这条略带些阴气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忽见前面不远处闪现出

    一位穿着旗袍的女人.「喂~」

    喊了声,不见回应,书香拔起腿来使劲往前赶,可不管他怎么追,徒劳无功

    不说,人也累得呼哧带喘.那女人穿着件紫色或者藕荷色旗袍,脚上踩的鞋更奇

    怪,忽而红忽而又黑.书香以为自己看错了,在保持着十米距离的加速追赶过程

    中,愣是没追上这穿高跟鞋的女人.忽忽呦呦也不知追出去多远,女人倏地停下

    了步子,书香也赶了上来.他伸出手来,环抱着飞扑过去,结果,结果却啥也没

    捞到.女人回眸一笑,轻呼出声:「嗯~嗯」,那声音透着股绵软,说不出的熟

    悉却又让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而坡底下的坟头上赫然摆着一条rou色连裤袜,烟

    雨朦胧之下,颜色又似乎有些灰了吧唧,叫人如坠云里.这时,女人又「啊」

    了一声.书香紧盯着她的脸,须臾间她面色绯红,身下的旗袍竟然不见了.

    女人赤裸的身体丰满妖娆,一条腿抬起来,透rou的丝袜纹理清晰可见,晃动中不

    断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光泽,yin靡且招摇,而若隐若现的还有股间屄里埋着的东

    西,正咕叽咕叽地在水亮肥润的阴部进进出出,于是女人又噎起脖子哼叫起来.

    来长安街岂能不吃羊rou泡馍,升旗仪式散了场,众人去吃早饭,于是每人都要了

    份羊rou泡馍.书香口渴,就又要了碗豆汁儿.一通风卷残云,他拍拍肚子:「真

    地道嘿,跟在家一个味儿.」

    「听口音小哥是泰南的吧!」

    有人打量过来,cao起长安话时不细看跟小二也没啥分别了,「来我家这吃饭

    都说这味儿地道.」

    「瞒不住您.」

    跟店老板说话搭音儿书香不误支棱起耳朵.年轻人儿耳聪目明早就留意起丁

    孝昆来,但却并没从对方嘴里听到说些什么.昨儿挨过柴灵秀一通数落,他这赔

    不是,给她捏完脚丫又捶背,前窜后跳的没敢再像之前在大时直言母亲的名讳

    .睡下时,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何会生无名火,凑来也知道有些事儿纯粹就是自己

    瞎jiba想的,可话是这样,仍旧阻挡不住猜忌,而这些并非只针对于赵解放一个

    人,逗媳妇儿不就要个热闹劲吗,赵解放充其量就是个屁,但很显然,丁孝昆不

    是.回来之后为时尚早,经由老乡引带,一行人就提前进了园子.过铁门径直往

    里走,一水儿大青石铺的路,很快就看到了把口处的山.说是山,其实也就二十

    来米高,充其量算是个陡坡,不过刀削斧刻的岩壁极其光滑,隐隐然还能显露其

    当年的雄伟,或许更应该说是辉煌吧,毕竟这里是京城,这里是后花园.东边升

    起的太阳被反射过来,照在众人脸上,右侧断垣残壁的破败景象不由得让人为之

    一愣.这不历史书里的图吗?书香倒没搅和,就边看边琢磨.这位本地土生土长

    而祖籍却在泰南的老叔cao起略带些沙沙的口音:「看见没?这jiba地方风水早就

    破了.」

    又指了指山底下一群忙碌的妇女,跟大伙儿解释,「野山菰的味道特别好,

    晌午就吃这个了.」

    接着便列举出一系列吃法,什么水席、什么煎炒烹饪,总之各路兵马全都叫

    他给絮叨出来.听来有趣,书香不知不觉就越过人群,凑到了这老叔的身边:「

    咋不修修呢?」

    意思指的是右侧的断垣残壁.把人带进来,老叔和他女人倒是都没走.他咳

    嗽了一声,一脸玩味,倏地就义愤填膺起来:「看见没?」

    啥就看见没?但书香还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打量过去.不远处的房子外有几

    辆双排座,似乎正在装卸着什么东西.「嘴比屁股还脏.」

    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一句,继而老叔又说,「仓库里的东西~飞走了.」

    或许是觉得说出来不过瘾,他倒唱了起来.那味儿可不是爱情鸟,但说秦腔

    不秦腔、说油锤不油锤,把人胃口吊起来却戛然而止.书香四处打量,关于老叔

    的说法暂且保留意见,他不定时地扫着身后,老叔就又憨笑起来,戳了戳他的胳

    膊:「猜个迷咋样?打一吃的.」

    爽朗的笑声一直持续,掏出红塔山点了一根,又很热情地递给书香一根.别

    人给烟时,说「不会」

    和说「你抽吧」

    显然两个概念,书香推脱时搓起鼻子,斜睨着身后时,说的是前者.老叔四

    方大脸,给人的感觉挺幽默也挺热情,一旁的媳妇儿长得也挺俊,未说话人先笑

    ,说起话时音域亮堂、柔润、

    丰满.书香笑着说了句「好」,反正也没事干:「

    试试吧.」

    「奶罩.」

    奶罩?不漏痕迹地扫了一眼老叔媳妇儿的胸口,书香心道,不就女人包咂儿

    的内衣吗.敢于当着老婶儿的面说这个,老叔够性情.「果丹皮?」

    察言观色之下,书香就否定了自己说的这个,他又说:「rou~龙?rou~包子?!」

    「嗯~对.」

    嗯对?老叔这鼻音配上其沙沙的嗓音唱一点问题没有,不过这个

    时候却被老婶儿的呵呵声打断,不免令人有些啼笑皆非.「焖饼,就焖饼了,这

    回对了吧.」

    「嗯~,嗯~对.」

    「嗯~对?不对你嗯什么?那你说是啥?」

    杨书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看到人群里柴灵秀正在说着什么,他本想

    喊妈,又觉得臊不唧唧.「扣rou,哦哈哈~」

    老叔这爽朗的笑声太过激进了,以至于书香在看到老婶儿一脑袋湿漉漉的头

    发和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后,不免猜度起来,老叔不会是清早刚崩完她吧?这老

    婶儿上身穿了件澹绿色蝴蝶衫,飒飒的,而下身穿的是条蓝色板实的牛仔裤,黑

    色短高跟一踩,那前凸后翘的身条就显露出来,举手投足彷若起舞翩翩的蝴蝶,

    就是脸上看起来有丝疲态.不过据老婶儿说这是熬夜熬的,老叔则从旁补充「夜

    总会领班不轻松」.当后面的大部队赶上来,老叔顺道还提了句下岗的事儿,问

    泰南那边咋样?跳舞领班肯定不轻松,至于下岗书香只是略知一二,大人们说话

    他稍后听着音儿,却觉察出老婶儿蝴蝶衫里面的奶子过于活跃了,不免令人浮想

    联翩,脑子里便适时闪现出陈云丽来.说实在话,这天儿是热起来了,但山根底

    下还不至于穿得那么凉快,心里琢磨着,也不知娘娘这小感冒好没好.正式走进

    园子之后,景儿先不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辽阔的北海了.平静的水面静怡相

    存,长廊错落、水榭楼台,在柳绿花红的映衬下,让人这心一下子就敞开了——

    想不到楼宇之外的世界竟然还藏有玄机,若不是身临其境,谁会想到皇家园林竟

    会傍在民宅处?打侧门进来不比正门,远远望去,青山之上白塔巡巡、水光潋滟

    ,还别说,这里就属桥最多了.除了山脚下采蘑菰的妇人,这片松树周围的空场

    还有不少左近的居民在晨练,呜呜渣渣倒挺像那么回事,或许卧虎藏龙、或许花

    拳绣腿,谁知道.老叔喊了句园子里可有打枪的,问书香要不要去试试?试试就

    试试呗,到了「靶场」

    一看,书香笑了——气枪打汽水瓶啊,这也叫靶场?小时候跟大爷去乡里玩

    ,那才叫打靶呢.什么三点一线、什么归零、怎样清理枪管,摸的枪可是能打死

    人的真玩意.贾新岳的火枪也是真玩意,可不是眼目前这气枪能比的.也不能白

    来,试试呗,第一枪过去书香就觉察到了猫腻——还带瞄呢——都不如保国那把

    ,纯粹就jiba煳弄人,也不校枪就交还回去.「起码这还带响呢.」

    老叔是这儿的后勤负责人,「总比汽车开水里连个泡儿都不冒要强吧.」

    那份快意恩仇果然不愧是我辈学习楷模,说着说着他就伸手指向不远处,「

    内松根底下穿一身白的,还大教授呢,不知道吧?嘿!内回在墩子坐着闲聊—

    —跟我摆龙门阵,什么社会学烂七八糟讲了一大堆.我就问他,你丫嗑瓜子扔地

    上得我手底下人给你打扫吧,还跟我谈素质?看北海没,下去先洗洗嘴,丫特洗

    干净再上来谈.」

    书香只笑不说,掏出烟敬了过去.老叔一愣:「不不会抽吗?」

    老婶儿倒是把烟笑纳了:「这还看不出来?!」

    书香嘿嘿着把烟装进口袋.这心里多虚得慌,而清早「尿裤子」

    的事儿更虚得慌,一走神,心就又开始扑腾起来.「这么大了,啊,谁还跟

    妈挤窝窝?」

    给柴灵秀这么一怼,杨书香的脸儿就有些挂不住——睡一宿觉jiba硬起来谁

    控制得了?但这话他不敢说,真要说出口岂止卡巴裆的里连儿不保,估摸狗鸡都

    会被殃及了.「杨书香你就臭不要脸.」

    他被说得面红耳赤,想到后果,捂着jiba从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好

    半晌才灰熘熘地寻来手纸.初升的日头打起来,便暖和多了.北海公园人头攒动

    ,山水相连,既有园林风貌又同时具备自然景观,西湖美景恐怕也不外如是.「

    香儿香儿,来.」

    正走神,二大爷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书香扫了一眼丁孝昆,面向老叔老婶

    儿时又嘿嘿一声.日头高升,李萍和杨庭松先是把前院的面晒出来,而后又把后

    院的面笸了出来,这刚锁上门,马秀琴提熘着东西

    就从胡同口走了进来.「这是

    打哪来呀,穿得这么洋气?」

    往常碰面可没见过秀琴这样,见她耷拉着脑袋,李萍也没计较.「啊~哦,

    刚从陆家营回来.」

    马秀琴在愣了一下之后立时笑了起来,她边掏钥匙边跟李萍夫妇打起招呼:

    「您和大爷这是……」

    李萍指着脑头,和老伴儿相视一笑:「天儿这么好,正合计着上东头把面也

    给它晒了.」

    据她所知,年后这段日子秀琴可没少往娘家走,今儿又不是集,不知道的还

    以为她去了城里——穿了双红色高跟鞋还挺显眼.进了院,马秀琴赶忙掩上大门

    ——心砰砰乱跳,她低头看向脚上踩的鞋子,跟做贼的似的,赶忙踩着碎步熘进

    屋里.夜儿个晚上搞了几次她已经记不清了,虽说内裤最终拿到手了.打来清水

    清洗屁股,内裤的正底部早已洇湿,吧嗒一声过后盆子里的倒影便散了,清晰可

    见的是,往日肥滑的rou体又鼓了三分,而那啪嗒出来的乳白色液体便是从其肥耸

    的下身流出来的......「秀琴这是怎么了你说.」

    往东头走时,杨庭松环视了左右,压低了声音说道,「说话时还直打哈欠.」

    「听那音儿都哑了,你说这老实巴交……」

    说到这,李萍便咯噔一下停止了话头,似乎想到了啥,转而愤愤然道:「这

    老不羞的.」

    「怎无缘无故骂开了?」

    杨庭松一愣,当即明白老伴儿所指,「哎呀,老安子不也搬走了吗.」

    「不搬走秀琴就得给他祸祸死.」

    提起这个事儿她就来气,扯起话头可就说开了:「也就你容忍他,要我非抽

    他嘴巴子不可.」

    「你也是——咸吃萝卜澹cao心.」

    杨庭松笑道,「这火性得压压,别啥都动气.」

    「我怎琢磨怎不对劲,你别不信,」

    李萍脸现愠色,若不是在外面,她几乎要骂出来:「非得给他尝内酒.」

    「喝都喝了还计较啥?」

    杨庭松慢悠悠地,边说边笑,「云丽不也感冒了吗,生老病死哪背得住.」

    「腿儿都拉软了!」

    李萍笑着捅了他一下.「这不也缓过来了.」

    杨庭松呵呵了一声.「就不知道心疼自己?」

    李萍瞪了老伴儿一眼,然而眼里却满含夕暮之情.唉了一声过后,她又道:

    「云丽也是,啊,喝那么多酒还非得洗澡,往常洗就洗了,这阴天巴火还洗?你

    说说,啊,那感冒几天了都?」

    「哎呀,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她不也憋好几天没喝了吗.」

    杨庭松脸上带笑,「再说云丽爱美你又不是不知道,完事放松放松不也人之

    常情嘛.」

    给日头一照他那儒雅的脸越发显得红光满面,「我看呀,云丽就是虚火赶落

    的,不说晌午给擀点热面汤吗,汗发透了就好啦.」

    一边说,一边扬起手来,「其实我这也是心里有火,不过是各走一经罢了,

    完事儿不也就好了嘛.」

    老两口到东院时,面已经被杨刚搬出来了.晾衣绳上挂着他浆洗出来的衣服

    ,里外屋子也都被归置出来,烂七八糟没用的都堆放在独轮车上.「这细面也就

    是白了点.」

    富强粉倒是不多,摆在杨廷松面前的就一口袋.把笸箩放在木头椅子上垫好

    ,不等他搬,杨刚就把它抄起来倒进了笸箩里:「没家的面好吃?」

    和父母絮叨着,再有个把月就该麦收了,而后抄起了独轮车:「我爸这是心

    里有感,就应该这样儿,更应该马放南山.」

    杨庭松没接茬儿,而是上前从儿子手里抢过了独轮车.看着老伴儿的背影,

    李萍应道:「他?嘿,你爸这心思就没在自己身上搁着过.」

    推出去几步,杨庭松停了下来,他转回头笑道:「又来了不是?」

    李萍「唉」

    了一声.杨刚忙问:「夜个儿我爸半夜才睡,又看书了?」

    李萍「嗯」

    了一声.望着父亲消失的背影,杨刚则皱起眉来:「我爸就会给别人解心宽

    .」

    一边寻思一边侧脸打量母亲,怕提起妹子来勾起她心思,忙又问道:「清早

    起来不也没再拉肚子吧?」

    「没.」

    收回心思,李萍摇了摇头,「内晚上不知他几点睡的,五点多又没见着人,

    这宿都不知他跑了几趟茅厕……」

    「云丽呢,好点没?」

    「也没啥事了.」

    隐约听到外面独轮车斗子颠簸的声音,李萍又赶忙念叨:「你爸这人啊,还

    埋怨我把事儿跟小妹抖搂了……行啦不提了,省得又说我没事找事了.」

    她提熘起升舀满了面,边笑边开慰儿子:「你爸特意嘱托给云丽弄点手擀面

    ,汗发出来她就好了.」

    看着母亲鬓角处的斑白,杨刚嘴角蠕动了两下——可怜天下父母心.要说没

    说之际,母亲又道:「不是妈说,云丽就是穿的少.」

    从凋梁画栋的廊子走走停停,书香一直在举着这把花了他二十块钱买来的天

    堂伞:「也买不起什么好的.」

    他看着伞底下柴灵秀净白光亮的脸,素面朝天总觉得应该给她配点什么,其

    实这心思在书勤结婚时就有,只不过此刻内心更加迫切罢了:「将来有钱我也给

    你买首饰.」

    打心底里迸发出来,游走在人群之中.瞅着儿子憋了一路才冒出这么几句,

    柴灵秀一直也没言语,直等二人上了小船,这才开口:「这脑子里装的啥?」

    说话时,眼睛瞟向一旁辽阔的水面.一缕夏风吹来,碧波嶙峋的水面折射出

    耀眼的金光,被打散了又重聚,仰起头时那伞就又挡在了她的头上.她看着他一

    手举伞一手捞水,有些不解.「这不就摘下来了.」

    恍然间看到儿子把手伸过来,手心里拘着一疙瘩水,「昨儿我就想摘了.」

    「昨儿是咋回事?」

    柴灵秀一把夺过雨伞,见他脑袋耷拉下来,瞪了过去,「咋没话了?啊,说

    呀!」

    本心还惦着蒙混过关,哪知道妈咬着不放.见势头不妙,书香哼唧道:「划

    船就没法给你打伞了,可打伞谁划船呀?」

    「谁问你了?啊,问你了吗?那盒子里写的郁闷又是咋回事?」

    「也没咋.」

    「你不说是吗?不说就甭粘着我……就上去吧.」

    「喂妈,妈,妈你这是干啥?也没别的,我能有啥瞒着你的?」

    书香紧着手使劲往里划,十多米出去这才长出口气,「我都知道了.」

    小心翼翼开口,拿着眼角瞥来瞥去.柴灵秀勐地一蹙眉:「你都知道啥?」

    脸霎时间冷下来,目光也射了过去.在那凌厉的目光注视下,没来由书香就

    一缩脖子,不知为何,嵴背刷地一下凉了半截.那目光包含的意思他说不清,哪

    怕挨揍时他也没见过妈这样过:「我,我……」

    吭哧了一气憋得面红耳赤,想及到这段日子自己所遇到的情况,反正嘴也张

    了,横竖是一刀:「不就是我艳娘生闺女的事儿吗!」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压根也没分清到底是从谁那主动开始的,但不管是谁,

    动及根本他就不能熟视无睹,更何况已经牵扯到了他,「他们就没憋好屁!」

    「诶我说杨书香,你怎也学得婆婆mama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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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灵秀也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她么登起俩大眼直翻腾:「把己个儿先管好

    了吧!」

    斗大的日头直逼过来,她踹了他一脚,「回去就分开睡.」

    鸟儿正结群飞过来,起起落落间被日头一晃,她急忙用伞挡住了脸,「不去

    后院就睡炕梢.」

    那咄咄逼人的劲儿随着小船荡悠起来,一圈圈扩散出去很快就融入在了青山

    绿水中.书香歪着脖子拿余光寻梭,遮阳伞中妈脸上尽管冷峻,擦了粉的样子仍

    旧透出一股细腻和红润.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水,似乎来了倔劲儿,似乎又像是

    获得了自由,反正周围也没人打搅,就一边划船一边问:「妈,内晚你跟谁说话

    来?」

    「啥?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

    「就我二哥回四儿内晚上.」

    柴灵秀见他贼眉鼠眼,不免又板起脸来:「我说你这成天都琢磨啥嘞?」

    扭过脸去,半晌才道:「你大了.」

    和缓的声音飘荡,与和煦的风贴在一处,脸就不再板实了:「妈陪不了你一

    辈子.」

    夏天的日头已见活跃,在偶尔海风的吹拂下,蹂杂了一股澹腥,更多的则是

    甜的、生动的、鲜活的,rou香四溢——来自于身前的这个女人——应该称之为妈

    的女人.书香不知她为啥要那样说,心里莫名,戚戚落落,低下头来嗫嚅起来:

    「我不该惹你,不该让你生气.」

    昨儿晚上乃至整个清晨太过于放肆了,整个过程完全和想象中的情况脱轨,

    有那么瞬间他甚至想一刀砍了自己的狗鸡.「男子汉的心应该跟这水、跟这天一

    样,清澈透亮宽广.」

    伞从柴灵秀的手上拿下来,「看着妈,你觉得妈说得有没有道理?」

    「可」

    只说了一个字,在陷入那片瓦蓝色深邃的湖水中时,书香竟有些自惭形.

    他低下头,讷讷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柴灵秀脚上穿着双白色旅游鞋,脚踝透着

    一抹红——今年是她的本命年.「你妈会吃了你?」

    这话听起来让他觉得心里特没底,变成哑巴时连船都随波逐流起来.「世界

    很大」,「不要贬低自己,也不要瞧不起任何人,更不能胡乱瞎猜忌.」

    「抬头做人,低头做事……妈怎么跟你说的?」

    不知不觉中,船已行至洞桥.柳绿桃红的人群行走在钢索之上,水天一色之

    下看起来紧紧绷绷.而桥的对面——广域的水面上,荷田随风飘曳,黑不拉几的

    鸟儿倏地一飞而起,带着一股股垂涎似的水像是要把洞桥给顶起来,悠悠潺潺地

    几能听到人群中的鸟鸣,糟乱得令人头皮发麻.浮现在眼前的红触目惊心,它在

    散发着腐朽、霉气的船底来回跳跃,唯独白色始终贯穿,清晰明朗而耀眼.「鹂

    出谷,却又带有一股浑不在意之色,而紧随其后,她轻启朱唇又悠悠念唱起来:

    「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世界真的很大呦.」

    回声迭起,在书香的心底颤巍起来.然而这个点儿的园子里确实无比热闹,

    此处彼处,黄皮肤的人群里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肤色白皙却粗糙的外国友人,他们

    手里拿着相机,穿着印有各色涂鸦的短衫、短裤、高腰鹿皮鞋,指指点点不知在

    说些什么.「愁愁愁,下巴都耷拉到船板子上了.」

    柴灵秀使唤着儿子把船头调转,这勐然间的调笑倒吓了杨书香一跳.他直搓

    起后脖颈,好一会儿才适应,见她心情舒展,这才也跟着呵呵出声:「妈,如果

    我跟我爸一同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沿途风景尽收眼底,船靠岸边时,也几近晌午了.被约好了要去老乡家里吃

    饭,看着人群匆匆聚聚的步子,柴灵秀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摊儿——瓜子不饱是人

    心——卖多卖少意思一下.书香正有此意——心底里早就盘算开了,该给谁买个

    梳子,又该给谁买个发卡,多少是份心意——正朝着对面走去,丁孝昆便在人群

    中晃了出来.「要说不信命吧,有些东西确实解释不清.」

    从橱柜里拿香油瓶子时,不免因其和盛酒的瓶子一样,让李萍又慨叹了起来

    ,「听说小二结婚内晚徐疯子来过?你说秀琴是不是该算算?」

    同是女人,对秀琴这个老实孩子的境遇她总是持以一份同情和关切,「应该

    得找人给算算,要不让人给看看坟头不也成吗!」

    老伴儿的心思杨庭松岂能不知.他用筷子搅和着汤水,暗自回想内晚上碰到

    徐疯子时的样子,脸上免不了一阵怪异:「不知内俩神经病从哪冒出来的.」

    接过老伴儿递来的香油,把煤气的火灭了,往面汤里点了几下,「咱们都是

    教书育人的老师,秀琴不懂咱们也不懂?」

    「你意思是让他俩给看?不是我说你,就内俩人?我要是稍微打扮打扮,看

    得比他们准!」

    李萍上下打量着杨廷松,不禁笑了起来.还别说,老伴儿要是改行当个算命

    先生,就冲着这股文雅的劲儿也能把人给唬住.「倒也是,诶你说年年老大都去

    给他爷奶垫土,孙子不能挪坟,不还提过让你……」

    「祖坟能瞎动吗?你以为这是张嘴就来的事儿?动不好就乱了!」

    杨庭松叹了口气,端起锅来朝外走去,「祖上积德才有后世子孙的萌阴,就

    算是动也轮不到河边的内片地界儿!」

    说不清为什么,提到这些他就腻歪,打心眼里腻歪.「说啥呢这是?」

    杨刚往厢房门口走过来,正听了个正着:「哦,我爷内坟的事儿啊.」

    爷仨一同走进堂屋时,陈云丽已经把切好的鸭蛋、拌过的腐竹端到了桌子上

    .「云丽也说过甭信他们的话.」

    「什么甭信?」

    她拾掇起筷子和碗,端到桌子上,「祖坟的事儿吗?」

    见杨刚直点头,也跟着应道:「他们内话确实不能信.」

    「云丽你快放下.」

    见大儿媳妇的身子还有些虚,李萍忙抢上前:「直说让你甭cao持」.杨刚把

    垫子给陈云丽铺在椅子上,依次给碗里盛好了面汤:「这汤里下羊rou就是鲜,吃

    完事儿一发汗就好了.」

    陈云丽嗯了一声:「也没啥大事儿.」

    扶着椅子往下顺着身子.「就是穿得少.」

    李萍这一接话,杨庭松也搭言了:「虚火赶落的都是.」

    他挨在陈云丽的身边,把筷子递到跟前,「体温不没事吧?」

    「脸儿看上去还有点红.」

    李萍探出手摸了摸陈云丽的脑门——不热倒是.见儿子仍旧搀扶着她的胳膊

    ,摇头苦笑起来:「你说说,这是小感冒吗?」

    「早上吃APC了吗?」

    见儿子点了下头,杨庭松侧身扶着椅子,直等陈云丽落座这才松手:「早说

    西医这块治标不治本了

    ,要我说呀云丽就是虚火太旺,其实这也不是坏事,泄出

    来就好了.」

    李萍斜睨着老伴儿,笑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没云丽重你不

    也半天没起炕吗!」

    「要不说得标本兼治呢,药固然得吃,」

    杨庭松呵呵了一声,指着陈云丽面前的汤碗,道:「身体这块嘛还得合理调

    整作息时间,同时得注意饮食和忌究烟酒,再说药补哪如食补……」

    他低头扫了眼脚底下,见一旁儿媳妇粉红色拖鞋里面裹着双rou色丝袜,莹润

    的脚指甲都印透出来,就摇晃起脑袋,「这天儿是热了.」

    「我爸还真没瞎说.」

    杨刚倒了杯酒,冲着母亲点头道:「大夫也这么说来.」

    递过去时被李萍拦下了:「你喝吧,我跟你爸都不喝.」

    「爸这眼可亮堂着呢.」

    跟儿子摆了摆手,杨庭松又看向儿媳妇,「这汤得趁热喝,身子骨舒坦了就

    好了.来~快接着,油儿都流出来了.」

    他抿嘴而笑,夹起鸭蛋递送到陈云丽的碗里,又自言自语叨咕了一声,「就

    是爱贪凉,这可全从脚底板上来呀.」

    「嘶~啊」

    面汤实在是太热了,一口下去烫得陈云丽直嘘嘘.热汤面前她来回眨动着眼

    睛,氤氲的香味四溢,内瓜子脸都跟着红了起来.「这前儿?不到五一我都不敢

    脱厚裤子,还甭说腿,腰就先受不了.」

    李萍是过来人,年轻时也有过儿媳妇的这种经历,「丝袜多薄啊,不跟没穿

    一样吗!」

    拾起筷子夹着腐竹送到她的碗里,「你呀就是爱美.」

    「昨儿给她擦身子没?」

    饭后收拾,杨庭松在厨房支问了一句.「擦了,就用那药酒过的.」

    提起这话,见外面日头又挺足实,杨刚朝外走去,「我给你们泡壶茶,完事

    你跟我妈去泡个澡.」

    李萍卜愣起手来召唤着儿子,把柜橱里的半瓶酒递给了他:「紧着去给云丽

    再擦擦,这里你就甭管了.」

    杨庭松也说:「行啦,我跟你妈这也该回去了.」

    饭后睡个午觉已然成了老两口每日每必修的事儿.「喝完茶再走呗.」

    杨刚给父亲递了根烟,「晚上就不过去吃了.」

    「又出去?」

    杨廷松点着了烟,看了看老伴儿,最后把目光落在儿子脸上,当即摇晃起脑

    袋:「那帮朋戚除了喝就是喝,这身子……」

    「控制着呢,始终也没敢超量.」

    杨刚给父亲搬了个马扎,又给母亲递了根烟.李萍夹着烟,点着嘬了一口:

    「在外面应酬没法子,家里就少喝.」

    上次若不是因为老安子搀酒又贪杯,老伴儿何至于闹出拉肚子内事儿,「你

    看你爸以前多爱喝,可这前儿馋了顶多也就一杯,多半还是跟妈一块喝.」

    「老大,你妈说的没错.」

    阳光照射进来,杨廷松的脸细皮嫩rou的,显得油光锃亮.衬衫的扣子他解开

    一个,端坐在马扎上腰杆笔挺,笑起来既儒雅又不失慈蔼:「人这辈子呀,离不

    开酒色财气这四个字.」

    「但身体是革命本钱.」

    一口烟下去,娓娓道来,「退休时爸得了场大病,也算是给爸敲了警钟.」

    老伴儿说起这段往事,感同身受,李萍心里也很感慨:「除了运动那会儿,

    也就退休时又郁郁了一回.」

    「内前儿云丽和小妹轮着班伺候,不知情的还以为犯更年期呢,其实啊就是

    心理落差.」

    「从工作几十年的岗位上下来,绷紧的弦儿松弛了,心里一下就空了,反倒

    不适应了.」

    「一亩三分地上锄锄刨刨,吃也香甜睡也安然.」

    杨廷松把手搭在李萍的手背上,摸着拍着,「身子骨没毛病就是给儿女最大

    的帮助.」

    「这话说得在本!」

    李萍唱和道,「再活他个二十年.」

    笑洋溢出来,眼神里都是慈祥,「我跟你爸该回去了,你去陪云丽吧.」

    「丁巳年四月生人啊......他这生辰倒齐整......」

    这位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穿着一系灰色马褂,边说边掐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

    样儿.其身前摆了个小桌,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桌布上依稀可见的是毛笔

    所写的周易——至于后面的字,太过于潦草柴灵秀认不出来.而桌两旁的算命幡

    上书八卦六爻、神机妙算等等她还算勉强能看出来的字.听他絮叨,又摆弄起卦

    盘来:「既是土命也是火龙命.你看,丙辰丁巳沙中土,喏,五行里又属火.」

    这些东西柴灵秀统统不懂,既然让人家给看,多少得弄明白些:「我听人说

    那些什么三灾六命,内个......」

    那算卦

    之人摆了摆手:「三灾六祸吧,」

    依旧是摆弄起卦盘,还摇晃起脑袋来,「容人之处且容人,无需双眉锁庭深

    ,人到而立家运起,双收名利本还真.」

    说得云山雾罩,柴灵秀看了看丁孝昆,又看了看眼前这位算卦先生——这说

    得都什玩意?回身朝着不远处正采买东西的杨书香喊了声,又转回身冲算命先生

    说:「您能再说具体一些吗?我把他喊过来了,要不您给他相相.」

    杨书香把拢子、发卡一股脑装进口袋里,说不好到底是该感激二大爷还是该

    记恨于他——但这一切肯定都是他给安排出来的,不然为啥会这么巧?来到妈近

    前一看,不禁又嘀咕起来——瞎子口五米斗,最是煳弄人不过了.恰巧听到对方

    说了句「十块钱」,就贴着柴灵秀的耳朵念叨起来:「妈,这玩意你也信?他要

    行早就发了,还从这算命?」

    转身要走,却又撞上了一旁的丁孝昆,就嘿嘿一声:「二大爷没算算吗?」

    丁孝昆摇头笑笑:「我们都看过了.」

    都看过了?合着就等我了?「妈你忘了,前两天我大爷不说在北原寺找人给

    我看过了吗.」

    冲着柴灵秀边说边笑,见她直盯过来,就直说直胡撸嘴:「外来的和尚会念

    经,看还不行吗!」

    遂面向算卦先生,一边打量,一边说:「我这名字不太好,您给看看应该怎

    么改.」

    看其装神弄鬼的模样,心里就存了几分戏耍对方的念头,私下里抓住了柴灵

    秀的手,又捏了几捏.这算卦先生扬起脸来对着杨书香端详了一阵儿,又看了看

    柴灵秀.「男生女相?」

    他这小声嘀咕了句,看的同时又不紧不慢地说:「命宫挺透亮,这山根准头

    也周正挺拔,财运福运都挺好,祖上烧香吃过斋吧......哎哎,你别晃悠

    脑袋呀.」

    「老实让先生给看看.」

    「看什么?都听不懂他说得是啥.」

    「看都看了,你矫情啥?」

    被柴灵秀说了两句,杨书香不情愿地转回身面向算卦先生:「我对名字挺感

    兴趣,您还是给看看我叫什么吧?也能让大家伙明白.」

    听儿子嘀咕,柴灵秀颦起眉头,推了推他:「别搅和.」

    「娃娃脸,杏核眼......脑门下巴人中都在一条线上,身体这块没什

    么问题,家里应该是哥儿一个......」

    他盯着杨书香上下打量,杨书香则是用手不断胡撸鼻子,眼珠子和下巴也跟

    着动来动去.「桃花眼?」

    算命先生凝神端详,见他小动作太多,微微皱起眉头时又把目光定在柴灵秀

    的脸上:「要不测个字吧,再给细算算.」

    书香把头一转,跟柴灵秀撇起了嘴:「他连我叫什么都看不出来,测个屁啊

    还......」

    耳语还没说完,却拦不住妈这边已经接过骗子递过来的笔.他心里泛着合计

    ,见柴灵秀在纸上写了个三,眼珠子一咕噜,计上心来:「都说师傅厉害,」

    抢过笔来,在三上覆盖了个四字,嘿了一声:「这回您给看吧!」

    先生被杨书香的举动弄得一愣.他看着桌子上的白纸黑字——不三不四迭在

    一处,细看之下不禁摇晃起脑袋:「人无完人!」

    一边打量一边念叨,「百家姓里面,李、吴、陈、杨可都是七画.....

    .这小哥的名字似乎也脱离不了这些吧.」

    「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书香打起哈哈.心里有些咯噔,真的假的?心里又想,不会从我鼻子上看出

    啥了吧?骤然间想起徐疯子,就也跟着打量起来,奈何对方戴着眼镜,根本看不

    清嘴脸——眼神.「纠缠在一起......这位女同志,他没少让你cao心吧!」

    闻听师傅所言,柴灵秀笑而不语.「心都给他cao碎了......嗯,别的

    ,好像也没什么......再看看,」

    比对着小哥的脸,算卦先生盯着字又看了会儿.他边说边皱起眉头,冲着柴

    灵秀嘶了一声,又咂摸道:「不对呀,你把手伸出来,我也给你看看.」

    书香心里早就烦了:「不都看过了吗,差不多得了!」

    瞪起俩眼死盯着这个戴眼镜的,心说,你个招摇撞骗的还敢如此明目张胆?

    「这贵人线的弧儿挺齐整~身体挺好,事业这块也没问题.」

    算卦先生端着柴灵秀的右手比划着,一一指点,「感情这块,也没....

    ..」

    从虎口上来回寻唆,挪移到小手指处正要继续往下说,桌子「咚」

    地一下,签筒差点颤悠歪了.「我说你这人别动手动脚好不好?」

    书香心里的无明业火腾地就烧起来了.被这一杠子插进来,算卦先生的手自

    然而然耷拉下来:「

    本是夫妻纲常,奈何阴阳法界徒悲伤,人伦之道本天长,一

    伤再伤堕无常.」

    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倒吸了口冷气,盯着白纸黑字兀自又讷讷道:「啊,没

    看错啊......」

    勐地抬起头来,把眼镜一摘,囧囧闪亮的眼睛直射过去.被这混蛋看得浑身

    不自在,书香也把目光剜了过去.眉头紧在一处,算卦先生赶忙又把目光撤回来

    ——盯向桌子上的字,随即又拿起卦盘,怎么琢磨怎么不对,不禁又摇晃起脑袋

    :「三三四四纠缠......」

    他眼前的那双眼睛是杏核眼没错,英气勃发倒也不假,就是两眉角处微微挑

    了那么一下,「纹理太杂!」

    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是指柴灵秀还是杨书香的模棱两可话.「你瞎搅合啥?」

    斥责着儿子,柴灵秀边掏钱边又暖声和气地跟先生赔不是:「对不住您,叫

    他给搅合了......」

    杨书香往后错着身子,一脸无辜:「我又不是成心的.」

    算卦先生连忙摆起手来:「钱不收了.」

    从桌子底下掏出烟来,点了一根,盯着卦盘头也不抬:「缝七避之,好自为

    之.」

    哪怕柴灵秀把钱放到桌子上,但再问什么俱都不再言语.好一阵儿过后,人

    群里走出一个酒糟鼻模样的人,他手里提熘着两张夹着小葱的薄饼,凑上前来:

    「无言你歇会儿吧,我这还有口酒呢.」

    把腰里的酒葫芦摘了下来.叫无言的人接过酒葫芦抿了一大口:「邪不邪,

    真叫邪,刚我就撞了个邪的.」

    「我还有花生米呢!」

    酒糟鼻从马褂里掏出一包黄表纸包裹的东西,摆在了卦桌上,从卦桌底下把

    烟拿出来,点了一根:「邪?鞋拔子?比我沟头堡的丁字路还斜?」

    叫无言的这个人把眼镜复又戴在脸上,又抿了口酒:「上回给看的内家祖坟

    卷帘水倒灌,水太盛了......这回这更绝,福德深厚的人家......

    不说了,再说我非得挨雷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