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砚池春雨在线阅读 - 第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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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砚景的眼底是满溢的爱怜,缓缓探出指尖,勾走她眼尾晶莹的泪。

    小巧的泪珠凝在指尖,温温的,好像还带她的余温。

    心念一动,将沾泪的指送到唇边,湿意染上薄唇,果然如她一般,馨香柔和。

    冰凉的指尖一触即离,高热中的温池雨贪享这抹清凉,可是一再地留不住,心里委屈更甚,眼泪又涌出来。

    嫣红干燥的唇瓣上下轻碰,像在说什么,侧耳细细听,她正带着泣音,不满地嘟囔:“别走呀,我热。”

    软软的声音如小猫爪子,柔软无害,在心底轻挠拨动。

    周砚景心软得厉害,喟叹一声:“手冷,怕冻着你。”

    温池雨烧得迷糊,哪里听得进去,胡乱扭动,将白玉走之前替她掖得紧紧的被角动得散开,guntang的小手从角落伸出,凭着直觉,漫无目的地摸索找寻那丝凉意。

    衣袖凌乱,露出半截洁白如凝脂的肌肤,接触到棉被外凉爽的空气,轻轻哼哼,舒服极了。

    周砚景浓墨般的眸子,似乎染上她臂上的热意,生硬地转眼,将她堆叠在一起的袖口抚平,又温柔地将她的手臂放回被中,仔细帮她掖好被角。

    棉被中轰热难耐,裹上冰冷空气的手臂再进去,如置火炉,灼热难忍。

    刚刚的冷气带给温池雨昏沉的脑袋一丝清明,四肢也恢复了些气力,不满地蹬腿将棉被踢开,这下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

    只见她侧身将腿搭在被子上,小手也紧紧攥着被子边缘,将棉被紧紧抱在怀里,周砚景起身尝试将被角拽出来,她还嘟着嘴,耍赖般将脸埋进被子里去,不肯松手,不肯盖被子。

    发丝缠绕,铺洒在后背,从后面看娇弱易折。

    周砚景鲜少照顾别人,更没见过病中娇蛮的模样,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怔愣了片刻,又怕她再受了凉,无奈地笑笑,眼里是数不尽的宠溺,弯腰握住她guntang的手,尝试将她纤细的手指从被角处掰开。

    指尖碰触到熟悉的清凉,温池雨被蛊惑,瞬时松开被角,却反手攥紧他的指,生怕他再逃开,急急顺着手指攀上他的臂弯,松开棉被,双臂交缠,紧紧将周砚景的手臂抱在怀中。

    丰盈柔软,周砚景霎时僵住,缓缓垂眸,深深吐息,另一只手将她脸侧的碎发捋到耳后:“真是拿你没办法。”

    好在她的注意力被转移,趁机将棉被扯过来,重新覆住,好不容易凉爽了一会儿的身体瞬间升温,她拧眉不愿,缠着他的手臂还想从被子里出来,周砚景空着的手隔着棉被轻拍她的脊背,低声哄她:“乖,好了都听你的。”

    闹了一阵,温池雨残存的力气耗光,软和热烫的侧脸无力地倚在周砚景的手臂上,汲取凉意。

    混合着熟悉喜爱的气息,眼皮上似乎轻松不少,杏眸微眯,朦胧中看到周砚景温柔的神情和很nongnong的宠溺。

    她曾梦到过相似场景,梦中她似乎多病,先生也经常这样在床榻边守着她,一如现在,使人沉醉。

    轻蹭怀中手臂,既然是梦,任性贪婪些,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安心宁静,在周砚景的注视下,渐渐睡去,比之前睡得安稳许多。

    徐昂得了吩咐和两个护卫一路飞奔,沿路还遇上了受白玉委托去找大夫的小二,拉他上马,顺道带着他一起去大夫家,到了以后二话不说抄起一旁的药箱,拉着大夫上了马背,一群生面孔吓得大夫大气都不敢喘。

    到了客栈,大夫从马背上滚下来,扶着腰暗叹差点没把他这一把老骨头颠散了。

    还没等他喘口气,白玉看大夫终于来了,不管不顾地拉着他上楼看诊。

    气喘吁吁地进了房间,看到温池雨病恹恹的模样,才搞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故作镇定地捋捋被风吹乱的胡子:“生病了好好说,没头没脑地我以为山贼来抢人了!”

    上前要给温池雨诊脉,可是她两只手紧紧缠着周砚景的手臂,不肯松手,大夫瞥了一眼周砚景:“还不赶紧让你娘子松手,这小脸红得,都烧成这样了,可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

    周砚景常在上位,哪里有人敢这样揶揄他,嘴角凝固,气氛稍许尴尬。

    轻轻抽动手臂,睡梦中温池雨却不依,抱得更紧,脸还无意识地蹭蹭。

    “都这样,夫纲难振啊。”大夫叹了口气,捻着胡子,同情地看着周砚景,感同身受地说,“算了,都这样,咱们让着点。”

    “这点小病老夫还是有把握的,邪风入体受了寒凉,一剂热汤药灌进去,睡一觉发发汗保管能好。”

    大夫走后,周砚景看着温池雨酣甜的侧颜,回味刚刚那句“娘子”,漾开笑意。

    白玉将煎好的药碗送上来,想唤醒温池雨喝药,却被制止。

    周砚景心疼她不舒服,好不容易安睡,这药也不是即刻能起效的,担心她醒了难受。

    “先、嗯,景王,大夫嘱咐了,趁热喝下去药效才最佳。”

    “行,你先下去吧,我来喂她。”

    碗里的药袅袅散着热气,周砚景轻轻在温池雨耳边唤她:“乖,起来喝药了。”

    温池雨睡了这一会儿,精神稍好一些,身上还是酸软难受。缓缓睁眼,看见周砚景单手持着药碗,满是关切,以为在梦中,眼尾被热气熏得泛红:“夫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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