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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的喜悦,熟悉的院落,冲淡了心中的忧虑,温池雨脸上一直挂着笑,直到天完全黑了才觉得不对。 算算时辰,宫门早落钥了,先生却迟迟未归。 她劝慰自己,定是母后思儿心切同先生说话久了,一时忘了时间才耽误了。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心里却一直打着鼓。 就算先生不回来,也该派人回来说一声的,这么一直没有动静,她实在平静不下来,晚膳只挑了两三米粒,便再也用不下。 夜里,她不习惯空荡的床铺,辗转反侧。 阖目许久也睡不着,觉得床榻上越来越闷热,披着外袍,推开窗扇。 圆月高悬,夜凉如水,带走身上的闷烦。 守在外面的紫珠听到动静,到窗边问温池雨怎么了。 “没事,你也累了一路了,早点歇下吧。” 托腮看天,清浅的风催着天边暗色的薄云,遮了圆月半边,却挡不住清润的月色,温和地洒落人间。 温池雨看着月亮,柔柔一笑。 不会有事的。 待夜风吹散了遮挡月亮的暗云,她阖了窗重新躺回床铺上,睡了先生平日睡的外侧。 静心凝神。 她得睡,先生在等她。 翌日,清晨。 温池雨早早地起身梳妆,宫中没有传召,她打算去宫门外求见母后。 没等整理好妆发,门外却有嘈杂声。 “去看看。” 原来是白玉过来了,脚步匆匆,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不好了,御林军把王府围起来了!” 紫环一惊,动作不畅,扯了温池雨一缕头发。 “嘶。” 头皮刺痛,温池雨下意识出声。 紫环轻柔地帮她揉着扯到的发顶,连声道歉。 温池雨笑笑:“不过是几根头发,瞧把你吓得,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紫环是被封府的消息吓到了,才一时慌了手脚,见王妃面色淡淡没受影响的样子,心里也平静了些:“王妃不会的。” 温池雨扶着脑后好不容易挽好的发髻:“既然出不去了,把这拆了吧,在家里用不着这么隆重,随意挽个简单的髻即可。” 刚刚分神才扯了头发,紫环专心梳头。 紫珠本来就是个沉着冷静的,听了白玉的话眉毛都没皱一下。 白玉看就她一个人在干着急,还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姑娘……” 温池雨看着镜子角落里白玉的身影,劝她:“船到桥头自然直,按你说的,御林军已经在门外了,我们在府里也改变不了局势,还着急什么呢?” 确切的消息总好过无边的猜测,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但悬了一夜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朝廷的事也是一样。 若皇上顾念两方亲情,压下此事得过且过,她反倒要担心,毕竟先生清朗如月,别人破的脏水碍眼得很,还是尽快洗净地好。 昨夜晚膳用得少了,温池雨觉得有些饿:“白玉,你陪我一块儿用膳吧。” 门口几尊门神挡着,白玉做不到自己姑娘这样淡然,无奈道:“好吧。” 去膳厅时,温池雨突然说:“也不知道消息能不能递出去?” 姑娘总算有动静了,白玉激动:“怎么,姑娘你有法子了?花园那儿有个狗洞呢,我偷偷瞄过,那里没人守着。” “御林军阵仗这般大,瞒不住皇城的百姓,珍珠才耗了气血,月子里得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因这事伤神,传个信去墨客街,也好叫她安心。”温池雨看她颇有自告奋勇的架势,犹豫道,“狗洞……也是个法子,不然你先去前面问问,实在不能再用这狗洞。” 白玉泄气:“姑娘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我信先生,怎么会担心,他会平安的。” 她就是没来由地信他。 白玉一脸决绝:“行吧,刀山火海,我陪姑娘一起。” “傻白玉。” 最后花园的狗洞没有派上用场,门口的御林军好说话,只要将信交给他们检查里面内容,他们会帮忙送出去。 不止墨客街那边,温池雨还给王元清和几个亲近的人家送了消息,好让她们宽心。 午后,温池雨和白玉在荷塘小亭里看游鱼。 白玉也想通了,情绪缓和了不少,正一条条数着池子里的鱼。 之前去北栗,她把王元清送她的鱼都归到荷塘里了,现在正检查有没有少。 温池雨看她认真的模样有些无言:“这哪里数得过来,还是说每条你都能分清。” “当然了,我给他们都取了名字,这条是小红、那条是小黑,还有那个叫花花。” 荷塘里的莲叶又长了新的,嫩嫩的绿色随着水纹轻荡。 白玉的小鱼追着她洒出的鱼食,摆尾时荡开圈圈涟漪。 风轻云淡,赏花看鱼,好不悠哉。 “王妃,小郡主来了。” 白玉端着食盆的手抖了一下,撒下去半碗:“这时候恐怕进不来吧?” “去前面看看。” 若能进来,那门口的御林军真是摆设了。 筠儿性子直,万一起了争执就不好了。 脚步匆匆,赶到门口时,气息有些不稳。 十一岁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形纤长,脸颊边上的嘟嘟rou消减了些,更显风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