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无恐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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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自然地接上:“你做得好吃呗。” 爷爷自觉说错了话,没有孩子对自己的父亲不好奇的,只是我不想爷爷伤心。 “放完假,你就十七了,虚岁十八咯。十七搁老传统里,就要成家立业了。” 爷爷说得没错,革命之前,不论平民贵族,十七岁都标志着成年,可以继承家业,谈婚论嫁。家人会为孩子举办成人礼,邀请亲朋好友见证。 “爷爷也准备了礼物。” 我沾了沾醋:“别乱花钱啊,我什么也不缺,到时候做桌菜,我请朋友来家吃饭就行。” “几个人啊?” 我盘算一下,王思怡姐弟和周婉婉,勉强算上徐鹤还有楚天,池万里那天肯定没空,他有自己的局,这么说来,楚天会不会只去他那边? “四个人吧。” “咋混的?才这几个。”爷爷毫不客气嘲讽道,“当初爷爷成人礼,不说锣鼓喧天,十里八乡的也都来了,池老先生都过来喝杯酒。都是给你太爷爷脸……” 我边吃边点头,听他讲第一百遍太爷爷的英勇事迹,总结一句话就是“乃中原第一勇士是也!”。 他意犹未尽地总结:“你太爷爷就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咱们家要是也有精神体,那肯定是威武霸气,棕熊!老虎!” 听到这里,我深以为然地点头,那确实,看来我家流淌着英勇的血脉,我的精神体必定是食rou动物,威猛的狩猎者。 吃过晚饭,爷爷刷碗,我把整个木屋的地清洁了一遍,太阳西沉时,池万里一家又散步经过这。 我正在院子里劈柴,打算把两周的量劈出来。 并非冬季取暖的木柴,全是用来做饭的枯枝,爷爷时不时从山里捡回来,堆在一起,每次我回会把它们砍成更容易燃烧的小段。 “江子。”池万里在叫我,池先生和艾莉娜夫人在不远处慢悠悠走来。 我赶紧捡起地上的衬衫穿上,太热,流了一身汗。 “晚上好。”池先生微笑着朝我打招呼。 “先生,晚上好。”我拘谨地回应,身体先于意识地退到池万里身后。 今天怎么了? 艾莉娜挽着池先生的胳膊,脸色苍白,只微微点头朝我示意。 “夫人,晚上好。” “艾莉娜昨天在家呆了一天,刚刚被我拉出来转转,雨停了,山里空气格外好呢。”池先生今天仍然拿着手杖,顶端的豹子张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 这一瞬间,我脑海中闪一幕,黑豹瞪着金黄的眼睛看我,口中滴落鲜红的血。 我晃晃脑袋。 池万里推开栅栏进来:“你们俩继续吧,我跟江江打游戏。” “好吧,儿子。” 池先生携着艾莉娜继续前行。 池万里今天穿棕色卡其裤,一件花里胡哨的白衬衫,灯笼袖松松垮垮,袖口系着蓝宝石扣,配合他的发型,像个离家出走的王子。 他惬意地躺在摇椅上使唤我:“把牛rou干端来,累死我了,浑身酸。” “屁嘞,你昨天玩了整整一天好吗?”明明是我学了一天习,还被雨淋感冒了! “嗯?你忘了昨天下午怎么回来的吗?” 昨天下午? “我们俩在门口,下雨了,然后……”我实在记不起来。 “然后你蛮不讲理,缠着我又哭又撒娇,非要顶着大雨回家,我没办法,找了雨衣给你套上。” 没错,卧室里确实有一件雨衣,可我应该不会为这哭吧? “担心你回去看不清路,是我,”他像个大爷一样,握拳,大拇指指着自己,“是哥把你背回去的。” “啊?”我一脸怀疑,他会抛下朋友,单独把我送回去? “啊什么啊,还不过来谢谢我。” “我今天发烧,烧迷糊了。”不过这高烧走得也快,好像只为了让我忘记昨晚的事情。 “啧,本来就不聪明,烧傻了怎么办?” 我把牛rou干塞到他嘴里:“哥,吃!” 池万里突然道:“期末考好了,带你去南珠岛过暑假怎么样?” 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你跟我一起吗?” “怎么,你还想一个人野?”他危险地眯起眼。 我连忙补充:“不是呀,你不在,我都玩得不开心。怎么才算考好?” “考进班级前二十。” 我现在水平在二十五徘徊,努力一把也不是不行。 “能玩多久?” “看情况吧,看我有没有空。” 我不太乐意地皱鼻子,忙起来没完没了。 “站着干什么,去砍柴啊。” “哦。” 我十分自然脱掉上衣,拎起一旁的小斧头。刚砍了没两下,池万里突然喊停,我疑惑地看他。 “给我吧,”他叹气,“一点也不省心。” 我开心地交给他,躺在摇椅里看王子下乡砍柴,丝绸衬衣随着他抬手,不时拂过结实的肌rou,流动的褶皱像水波一般,凝聚又散开。 看了一会,我有些难捱地坐正身子。 汗水从他鬓角淌下,我在里面看到了夕阳反射的光。 池万里似乎想单手解开衬衫,刚开了第一个扣子又停下,我猜他不想让池先生和夫人看到不体面的样。 “过来,帮我把袖子弄上去。” 我含着胸过去,低头解开他的扣子,蓝宝石沉甸甸的,挽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 一点汗珠落到我的脸上,划到嘴角边。 我不知道怀着怎样忐忑的心情,转身回头一刹那,舌尖舔掉了那滴汗水。 咸的。 第55章 候鸟大侠 周一早上返程时,我背着沉甸甸的书包上车,才六点钟,天已微亮。包里装着牛rou干、草莓酱、核桃列巴、野鸟蛋……全是爷爷做的。 相比于池万里的神采奕奕,我一上车就昏昏欲睡,大概牛马都身强体壮。 还是来时的路口,于叔开车十分稳当。 就在我完全要昏迷过去时,池万里道:“于叔,停一下,让它们先过去。” 一群鸟落在道上,旁若无人地叽叽喳喳,对车子毫不惊恐。山里的动物都这样,个个跟大爷似的,但这群鸟爷是稀客,一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 “大侠来了!”我扒着窗户往外看。 大侠是戏称,只因它们头戴白帽,肚子也是白的,显得背上披了黑披风,其性格也是大大咧咧,大刀阔斧地停你眼皮子底下,不屑飞。 每每遇到这群鸟,爷爷都会好吃好喝款待,它们在这里稍作休息,还要继续往北飞,飞到极寒之地,产卵育儿。 “今年天热,来得也早。”池万里淡淡道,“给你五分钟,想去喂鸟就赶紧下去。” 我翻出厚实的列巴,下车跟它们一起享受早餐。 大侠们吃饭也很讲究,绝不拥挤,我有意扔到道边,引它们过去,周围的大侠就围过去,远的看着我,好似在问“还不快快上菜?”。 不一会面包分完了,我抖抖塑料袋里的残渣,向它们示意绝无私藏。 “我去上学了,明年见。” 离放假还有两周,它们呆几天就飞走了。我依依不舍地回到车上,池万里嘱咐于叔慢点开过去。 这样的鸟通人性,似乎知道我在同他们告别,转着脑袋盯着我们的车远去。 “留鸟比候鸟寿命长,你要喜欢,就捉两只养着。” “我才不,一年见一面就够了。”我诧异于池万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捉候鸟是违法的!” “随意投喂野生动物好像也不对吧?” 我闭嘴:“……” 池万里凑近:“一件坏事是做,两件也是做。况且,把它关进温暖的房间里,免受风吹雨打,风刀寒剑,也是为它好。” “少年,你这个思想很危险,你得先征求它们的意见。” “鸟的视野有局限性,它只知鸟生,不知人生,它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超越鸟的幸福。” 我说不过他,窝在角落里:“别念了别念了,我要睡觉。” 一路睡到学校,刚好赶上第一节 课,我整个人神采奕奕,可惜上课中间又来了一次易感期,我第一时间从桌洞里掏出药吞下去。 下课时,池万里踢我凳子,我迷迷糊糊回头:“干嘛?” “上课吃什么呢?” 那我必然不能说是糖,否则今晚就挨抽。 “是vc,”我一口咬定,“草莓味道的,最近抵抗力差,爷爷让我吃的。” 池万里挑眉,他不爱草莓。 我从桌洞掏出瓶子:“你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