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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我下车,问周江咏:“接下来怎么办?” “我先给天津那边打个电话。”周江咏说,“问问他们有没有跨省合作的可行性。” “嗯。”我点头,“我等你消息。” “邹老师,你放心。”周江咏说,“我们一定能把你的学生救出来。” 我呼出一口气,说:“但愿吧。” 回到酒店,我跟夏纤纤和贺雪详细讲了一下学院里的情况,贺雪皱眉,夏纤纤一脸忧虑。周江咏站在阳台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表情严肃,时不时地点头。 我的心情随他的动作起起伏伏,生怕事情不了了之,我们空手而归。 周江咏收起手机,走出阳台,对我说:“他们说兹事重大,需要时间协调,有消息及时通知我们。”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什么都不做?” 周江咏诧异地看我一眼,说:“当然不,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比如?”夏纤纤问。 “比如上门拜访临沂市公安局。”周江咏说。 周江咏行事周密,胆大心细,他报备了自己的行动,然后带着我们敲响了临沂市公安局的大门。 周江咏起初没有亮明身份,一位矮胖的警察陪我们喝了会儿茶,慢悠悠地打太极,话里话外暗示清心修身学院是正规的办学机构,让我们不要钻牛角尖。意料之中的结果,周江咏不耐烦了,掏出警察证拍在桌子上:“咱俩是同行,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事到底能不能办?” 胖子警察神色一紧,他拿过警察证打开内页,仔细浏览一遍,说:“你从天津过来,就为了这事?” “是的。”周江咏说。 胖子警察低声说:“我可以帮你问问这个孩子,至于学院……不好办。” “这……”周江咏说,“津大好歹是个双一流,名气大,万一有嗅觉灵敏的记者把这事爆到网上,你们地方上脸面也不好看。” 周江咏的话不无道理,胖警察想了想,说:“你稍等会儿,我们领导开完会出来一起琢磨这事。” 周江咏点头。 胖警察看向我们三人,问:“这几位是……” “津大的老师。”周江咏说。 胖警察低头摁手机,不一会儿,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打开,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警察,他开口:“小韩。” “吕队。”胖警察慌忙站起身。 “有事进来说。”中年男警察一双眼阴沉沉的,看得人极不舒服。 我上前一步,被胖警察抬起胳膊挡下,他充满歉意地笑:“不好意思,吕队只和周警官聊。” 周江咏安抚地看向我,点点头,走进办公室。 没有途径知晓办公室里具体的对话,我焦躁地握紧纸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茶水。 我知道没有那么多容易的事,社会不像数学,有着明确的答案,即使没有答案,也会有近似值和拆分的可能性。社会有无数种暗藏的潜规则,人情世故,利益纠葛。我坐在警察局的候客室,浑身上下不舒服,这是我完全陌生的领域,充满我不认同的条条框框。 又过了约莫一个半小时,周江咏走出办公室,他说:“走吧。”声音疲惫,路过我身旁时叹了一口气。 我们走出市公安局的大门,我迫不及待地问周江咏:“怎么样?” 周江咏揉了揉脸颊,说:“他们愿意交出你的学生。” “然后呢?”贺雪问。 周江咏说:“学院有正规的办学资格,正常营业。” “所以其他的孩子……”贺雪说。 周江咏:“是的,我们没有办法带走剩下的孩子,学院不可能关停。” 我看着周江咏,他颓丧地坐在路边的石凳上:“我尽力了,邹老师。” “我知道。”我说,“谢谢你。” 第57章 营救 和吕队长聊完,我们回酒店休整一天,明天上午到公安局跟他们汇合,一起去学院接肖珂。 说是休整,不过是我和周江咏坐在酒店门口的树下苦闷地抽烟。 我许久没有抽烟,自从我看完宁清的信,仿佛丢弃了大部分的情绪,我感受不到感情波动,便想不起来抽烟。如今触摸到一丝丝无力,又让我拾起香烟,借以尼古丁作为宣泄的渠道。 “你知道吗,邹老师。”周江咏说,“很多警察到我这个年龄,都退居二线了。”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我问。 “因为我想得到一些……”周江咏吐出一口烟雾,“做一些有价值的事,影响几个人,这会让我感到有意义。” “你想要……”我试图理解他的话,“参与感?” “对,发生一件不好的事情,我能插手进去,改变它的进程。”周江咏说,“我不想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即使是很小的事情。”周江咏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小到帮小孩子找他的狗。”他晃了晃毛绒绒的狗尾巴草,“或者下雨天给一窝猫咪撑把伞。” 周江咏的话让我想起宁清,我许久没有想起宁清了,他们是相似的人,有着相同的特质,帮助别人,收获认同,进而感到快乐。我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说:“你像我的一个朋友。” “是吗?”周江咏笑起来,眼角堆了四五层皱纹,“跟我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