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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峙行紧绷着脸:“嗯。” “我一会儿有个生意,先挂了。”达丽雅说。 “小姨再见。”邢泱挥挥手。 手机屏幕回到主页面,邵峙行仍维持着僵硬的坐姿,他看向邢泱:“你开视频之前应该给我讲一声的。”声音平直,透着一点点委屈和憋闷,他不仅想在邢泱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也想在邢泱的家人面前表现优秀。他应该在开视频之前去洗个澡,做一个合适的发型,再挑选一套得体的装扮,写一篇三千字的谈话稿背下来,找个光线构图完美的地方,庄重地打开视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猝不及防、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顺溜。 邢泱看出邵峙行的潜台词,他说:“你刚才的发挥就很好。”他理顺邵峙行额角翘起的发丝,掌心温暖,贴在记者的脸颊,“我不喜欢细心雕琢的精英,你是我的恋人,不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可不想回家还像上班。” 邵峙行勉强被他说服,温顺地蹭蹭邢泱的掌心。 “冰箱里没有鸡蛋和芹菜了。”邢泱说,“我想吃苹果。” 邵峙行站起身,拾起手机和邢泱一起出门。 十一月的北京,树枝光秃秃的,灰白的浓云低沉压抑,一群圆滚滚的麻雀在路边蹦来蹦去啄食干枯的草籽,感受到人类的脚步声,瞬间惊飞一片。邢泱走在邵峙行左手边,他穿了一件长风衣,束腰的风衣将邢泱的身姿修饰得颀长挺拔,他挽起邵峙行的手,状似无意地说:“这一个月我们没有吵架哦。” 邵峙行咂摸了下邢泱的意思,说:“我把我的房子转租出去了。” “已经转出去了?”邢泱问。 “明天别人来签协议。”邵峙行说,“你和我一起去搬家。” “东西很多吗?”邢泱问,“多的话我们下午去买个新衣柜。” “不太多。”邵峙行说,“我记得卧室里有个空的五斗柜,那个就够放了。” 走进熟悉的菜市场,邢泱技巧娴熟地挑选新鲜蔬菜、买鸡蛋、和摊主讨价还价,邵峙行跟在后面提东西。在里面溜达了一圈,邢泱听到门口的人群一阵喧哗,他和邵峙行挤出人群,外面下雪了。 细小的雪花从天而降,米粒大小,落在房屋、树梢、头发和衣领。邢泱说:“趁着雪不大,我们走回去。” 邵峙行没意见,跟上邢泱的步伐,沉默却惬意。 雪花洋洋洒洒,落在地上便融化,洁白的雪花和漆黑的路面反差强烈。邵峙行想起初遇邢泱时,两人站在山顶,邢泱举着一把伞,他问邢泱【你觉得我冲动吗?】 邢泱说【我觉得你很珍贵。】 邢泱说【我希望你一直这样。】 他便一直这样,像一柄无畏无惧的剑、一把所向披靡的刀,劈开黑暗、撕裂伪装,将真相挑出来展示给众人看。邢泱以为追逐真相是他的信条,其实不是,邵峙行深知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在邢泱身上。 邢泱是他的信条。 说邵峙行恋爱脑也好,愚忠也罢,他总要抓住点什么,激励自己一直往前走。他需要拥抱、亲吻、欣赏和愉快,这些情绪不单单靠一个虚无缥缈的信念,邵峙行自认不是圣人,他要一个家。 邢泱啊邢泱,邵峙行在心底默念,同时唤出声:“邢泱。” “哎。”邢泱停下脚步回头看,“怎么啦?” 邵峙行词穷,他突然想叫邢泱就叫了,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 邢泱倒也不问,伸手牵住他,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看着树下扑棱翅膀的喜鹊说:“我在墨西哥的时候,有一个蓝色的丛鸦整天找我玩,我怎么逗它它都不生气,特别像你。” “我觉得它不太聪明。”邢泱说,“像你一样。” 邵峙行捏捏邢泱的手表示抗议。 “我给它松子和花生,它也给我带新鲜的小花。”邢泱说,“瞧,小家伙都知道礼尚往来。” 聊完丛鸦,邢泱问邵峙行:“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些陈年旧案。”邵峙行说,“多数是腐败相关的案子。” “就你一个人?”邢泱问,“穆老板不给你配两个人打下手?” “保密的项目,知道的人不宜太多。”邵峙行说,“我只负责查,不出面,以顾问的名义提建议,你不要担心。” “说到案子……”邢泱说,“我姐是不是把我做过的案子的卷宗都给你看了?” “是。”邵峙行点头,“你骗我好多次。” “人在职场,身不由己。”邢泱煞有介事地叹气,绝不承认自己恶劣的小心思。 踏进客厅,邢泱将塑料袋里的蔬菜一样一样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邵峙行坐在沙发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挑选电影,他问:“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我都行,你看着挑。”邢泱说,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 邢泱接起电话,宗政茜的声音传来:“周末过得怎么样?” “挺好,哪位少爷小姐又作妖了?”邢泱踏进厨房,关上门。 “姚赫和李辰谦,有印象吗?”宗政茜说,“李辰谦结婚,姚赫发了割腕的微博。” “李辰谦结婚?和谁?”邢泱感兴趣地问。 “和一个富家小少爷。”宗政茜说,“人家领证去欧洲看极光,姚赫躺浴缸里割腕,珊珊因为这事着急上火一天了,你去帮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