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生香 第30节
“我今儿高兴,就想吃狗鞭。” 红豆想起曹文瑞捂裆的尴尬痛苦样子,不禁乐得咯咯笑:“清蒸一条、红烧一条、油炸一条,最后再做碗汤,就这些啦。” 作者有话要说: 直接带着曹驸马打副本,不太合适,也不合理,毕竟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要策反曹驸马,挑拨一方面,还得给他点诱惑的好处。 对于一个窝囊,志大才疏,想要施展抱负的男人来说,给他谋一条新的政治道路,是最致命一击。 第32章 、黄蜂尾后针 冷月如勾, 后半夜起风了, 将窗纱吹得噗噗响,寒气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肆虐着将刚冒头的春草。 屋里只点了一盏小油灯,有些昏暗。 红豆坐在梳妆台前,拿起雕牡丹花青木梳子,将头发拆散,对着镜子慢慢地梳头发。 镜子里的她很瘦, 脖子太纤细,仿佛一只手就能拧断,因先前服用十三寒失血过多, 脸色总是苍白。 红豆旋开青花瓷的胭脂盖,小指蘸了点, 用掌心的温度化开,轻轻地拍在两颊,果然瞧着顺眼不少。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双目含着郁郁之色,心里一疼, 泪珠子竟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你看你, 真是个爱哭包。” 红豆拿起帕子, 擦掉眼泪,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侧脸,对着镜子十分耐心道:“烟烟,咱们爹妈的仇就要报了, 你难道不欢喜么?”~ 说到这儿,红豆从小碟子里拈起块辣萝卜,扔嘴里嘎嘣嘎嘣嚼,笑道:“阿姐给你说个有趣儿的事,那个曹驸马肯定被阉了,捂裆时脸红得就像那猪肝子。我下午让家奴做了几道狗鞭,可刚端上来就吐了,那味儿实在太膻。” 不知是不是又想起那股子味儿,红豆捂着嘴干呕不已,她忙端起杏皮水猛灌了几口,这才将恶心劲儿给压下去。 约莫肚子里真有块rou了,月事到现在都没来过,算着日子也差不多。本该找个大夫诊脉确认一下,若真有,一副药拿掉就是了。可身子必定受损,接下来许多事也就有心而无力,做不了了。 “阿姐没事,莫担心。” 红豆胳膊肘撑在梳妆台面上,对着镜子,笑靥如花。 “你从小被关在桐宫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年纪相仿的朋友陪你玩儿,每日要么和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说话,要么就去墙角找蚂蚁、蟋蟀玩过家家。这下好啦,阿姐给你找了个好朋友,她叫月牙儿,大大的眼,高高的个子,又勤快又忠心,能认字,会管账,还有点拳脚功夫,能把你照顾好。 这些日子我让她学着做你爱吃的菜和点心,还让她给你做了好几件肚兜,对啦,我赌钱赢了好多银子,最近财运真是不错,卫蛟那小杂种还指使着曹文瑞给咱俩送来了房地契、丫头婆子的卖身契还有首饰银钱。” 红豆唇角上扬,笑的得意洋洋,忽然,她歪着头,对着镜子有些微怒道:“什么,你不稀罕?不要他们的银钱?要阿姐退还给他们?”~ 只见红豆手指点着桌面,秀眉紧蹙,好似在思量着什么,忽尔噗哧一笑,把自己环抱住,像安慰小孩子那般,柔声道: “烟烟,你不要生气嘛。你这样想,这个燕国本来就是咱们的,而今咱们只是拿属于自己东西呀,干嘛不要。阿姐这些天把房子、钱、忠仆全都给你挣下了,以后再给你找个真心疼你的相公,” 说到这儿,红豆叹了口气,哽咽道:“若是哪日阿姐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晚上要穿着肚兜睡觉,莫要着凉了。你放心,阿姐不会离开,会一直守护你,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指头,我就宰了他。” 正在此时,只听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随着寒风一起进来的,是个十八九岁的高挑胡人姑娘,她穿着银红色厚比甲,绣花棉鞋,鞋边有好些泥,臂弯挎着个青布包袱,两条大辫子垂在胸前,脸儿被冻得通红。 “外头真是能冻死人。” 月牙儿将门关上,搓着手烤了下火。 随后赶紧抓了把皂豆,在盆里反复洗干净了手,这才提着包袱快步走向红豆。她拿起青木梳子和发带,像往常那样,帮着姑娘将头发拢好,省得睡觉时压在身下。 “今儿出去一整天,我都把那个渊献和尚打听清楚了。” “低声说。” 红豆歪在四方扶手椅上,闭目养神。 “我听你的话,出去将金璎珞拆散了卖掉,买了身男人直裰换上。先去了月华初上这等热闹地儿,再又去了街上三教九楼混杂的茶肆酒楼,最后又雇了辆马车,去城外的崇光寺瞧了眼那和尚。” 月牙儿给自己搬了张小杌子,坐在红豆跟前,低声笑道:“去年咱们燕国王城外的崇光寺挖出十几个洞窟,里头不仅有佛像,还有罕见的唐朝佛经写本,什么《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妙法莲华经》和《金光明最胜王经》,其中最珍贵的就是北周时一度盛行的三阶教佛经,具体我也说不上个名堂。咱们大燕国从老祖宗那会儿就崇信戎神,历代王上都喜欢修佛寺、铸佛像,这下可好,许多禅宗的和尚纷纷来王城整理抄录洞窟佛经,其中就有那渊献。 渊献年岁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天资高、有慧根,样貌更是出类拔萃的好,似乎拳脚功夫也不赖,也难怪琳琅公主倾心于他,若早几年见着,那就没曹驸马什么事儿了。” “竟这般好?”~ 红豆撇了撇嘴,十分的不屑。 她随意地翻着月牙儿带回来的包裹,瞧见里头有一身男人直裰、剩下的碎银子还有些熏rou、糖渍山楂等零嘴吃食,心里一暖,脸却板了下来,食指用力戳了下月牙儿的脑门,斥道: “谁让你把男人衣裳带回来的,为何不扔在外头,若是班烨老贼和胡媚娘看见了,岂不会怀疑?做事情不干不净,给自己留下这麻烦的尾巴,真是个呆瓜。” “我,我,” 月牙儿不禁委屈,可不知为何,阿姐虽冷着脸骂她,但心里暖暖的,感觉和阿姐关系更好了,其实这冷美人还是蛮关心她的。 “你真是没良心,今儿一整天给你跑动跑西,连口水都没喝呢,我还不是心疼咱们的银钱,舍不得丢掉嘛。” “哈哈,胆子越发大了,敢跟阿姐顶嘴了呢,不过我喜欢。” 红豆笑着起身,给月牙儿倒了杯热茶,随后从包袱里拿出男人直裰,照着镜子比对,拧身催着让月牙儿起身,俩人站在一块儿,照着镜子比个头,女孩撒娇道:“我长高了没?”~ “没看出来。” 月牙儿抿着嘴偷笑。 多好,姑娘这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天真无邪,还会说说笑笑。 平日里姑娘总是不开心,很少笑,冷硬的像男人,狡猾的像狐狸,只有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时,才会有那么几分温柔,仿佛透过镜子在看什么人。 虽说她的心思智计远远要强过卫蛟和曹文瑞这等小人,并玩弄这些男人于股掌之中,可这样的姑娘更让人心疼。 想到此,月牙儿轻叹了口气,偷偷抹了下眼角的泪,从怀里掏出本手抄佛经,笑道:“今儿去瞧渊献,顺道偷了本他手抄的《妙法莲华经》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呦,这可是个好东西!” 红豆一把将佛经抢过来,坐在梳妆台前,就着微弱油灯一页一页翻看。 字体俊秀挺拔,侧锋刚猛有力,几乎透纸而过,都说字如其人,看来这个渊献还真是个文武兼备的奇…和尚了。 红豆收起嘲讽,叫月牙儿去准备笔墨纸砚来,仔细揣摩渊献和尚字的写法,练了几遍,瞧着学的有七八分像了,这才拿出桃花笺,以渊献的口气,给琳琅写了封信。 “阿姐,你这是?”~ 月牙儿不禁目瞪口呆,不仅仅是因为红豆在顷刻间就能模仿渊献的字体,更因为,这封信的内容实在太让人惊愕害怕了。 “我自有我的道理。” 红豆皱眉,一笔一划地写信,冷不丁冒出句:“你是不是特别想杀了卫蛟。” 月牙儿咬牙恨道:“自然,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如果我帮你杀他,可是也要你付出性命,你愿不愿意。” 月牙儿一愣,付出性命……代价太大了。 可每每想起姊姊被卫蛟抹了脖子,李家被卫氏父子害得满门俱损,她就算拼了命也得报仇。 “我愿意。”月牙儿掷地有声。 “那就好。” 红豆波澜不惊地将最后一笔写好,她扭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女孩,顽皮地眨眨眼,甜甜一笑: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真的死。你只要记住,听我的话才能复仇。” 正在此时,廊子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拐杖点地咚咚声,来人似乎是个瘸子。 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好meimei,哎呦呦,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不多时,曹文瑞欢天喜地地推门而入。谁知太过激动,拐杖没有拄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男人穿着玄色狐皮大氅,厚底红绸皂靴,手里提着个大食盒,满面春风,高兴的嘴角都快要咧到太阳xue了,一瘸一拐地疾步行至红豆跟前,放下食盒,一把将红豆搂抱起来转了几个圈,想要好好亲一下女孩,忽然发现屋子里还站着个婢女,干咳了两声,板着脸,挥手让月牙儿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时,曹文瑞坐到椅子上,随后将红豆抱在他大腿上坐好。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孩,微喘着,狠狠地亲了下去。 “小妖女,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呢。”曹文瑞一连亲了十几口,这才停下。 “王上夸公子了?”~ 红豆头枕在曹文瑞的胸口,笑着问。 “非但夸了,还赏了我一块蟠纹玉璧呢。” 曹文瑞得意洋洋,从怀里将玉璧掏出来给红豆看,笑道:“今儿进宫请安,王上本不愿见我,我依着meimei教的话儿,让内侍官去告诉他,我是来回禀琳琅的病情,他这才肯见我。 说了几句闲话后,我就趁机把meimei说的那两条禀告给王上,他当时就愣住了,黑着脸问我:‘你断不会说出这样厉害的话,说,是谁教你的。’” “那公子怎么回王上的。”红豆笑吟吟地问。 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曹文瑞为人量小贪功,哪里肯让别人抢走功劳去;再者琳琅小产的那晚,老东西让卫蛟来赐死她,若曹文瑞说红豆还活着,他的狗鞭估计得再受一刀。 “我怕把meimei牵扯进来,便对王上说:‘儿臣这些年在秘书监校勘坟籍,读了不少史书,尤其喜读《贞观政要》这样的君臣论道之书,晓得养民保民是第一重要的事。’王上听我说了这话,登时展颜,说我有了长进。好meimei,这么多年,他可是头一次对我笑啊。” “那后来呢?”~ 红豆不禁鄙夷,可说话声音却温柔。 “后来王上还留我用了晚膳,说不会收回我的封地,不光如此,还又赏了我百顷良田呢。” 曹文瑞欢喜的都结巴了,他连连抚着红豆的背,叹道:“meimei真真是个女中巾帼,见识如此非凡。你知道么,班大人今儿也对我刮目相看,还奏请王上,举荐我为户部侍郎,那可是个掌国家财政的正三品大官哪,我、我、我做梦都不敢想。” “那公子高兴么?”~红豆挑眉一笑。 “自然是高兴。” 曹文瑞紧紧搂抱住红豆,眼神迷离,幻想着自己今后加官进爵的风光。 “从此以后,meimei就扮作书童跟在我身边,有你给我出主意,还怕日后当不了宰相?”~ “琳琅公主怕是不会允许公子太风光的,您若高升了,会压她一头。”红豆笑着,慢慢给曹文瑞下套。 “她敢?”~ 曹文瑞登时大怒,可很快就萎了,重重地叹了口气,恨道:“她是女皇帝,母夜叉,哪里会允许男人强过她,我,我真想扫除这块拦路石头。” “这个也不难办。” 红豆从怀里掏出方才写的桃花笺,πday、整、理π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纸沿儿,笑道:“正好妾身也想报了当日羞辱掌嘴之仇,与公子两个长长久久的好下去。” “说说你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