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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暮的视线从他脸上滑过,很轻地笑了一下,道:“你在哪里看的这种说法。” 宋季青很为难地又看了眼手掌上的药丸,眉毛耷拉着,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程暮见过各式的人,但像宋季青这样毫不自知地把自己的情绪摆在明面上,让人看个透的人,确实是没怎么遇到过。 他觉得很特别。 因此更想要多逗一下他,看看能不能有其他奇妙的反应出现。 “怕苦?”他问。 宋季青立马抬起头来,狡辩道:“不是怕苦。” “那是什么?” “喉咙眼太小了,我吞不下。”宋季青急得脖子都通红。 程暮配合地点头道:“嗯,喉咙眼太小了。” 宋季青不好意思说话,禁不住垮了垮嘴角,眼睛盯着药丸看,紧接着两眼一闭,往口里灌了一口水,先吞下去一粒,第二粒故技重施,想趁喉咙不注意咽下去。 结果一时不顺,药丸在嗓子眼黏住了,苦味慢慢吞吞地漫开,噎得宋季青拼命咳嗽。 吃药。 他从小就不爱吃药。 每次吃药都是场大阵仗。 宋季青皱着一张脸,端起杯子又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把苦味驱散一点。 程暮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奶糖,顺手撕开包装纸,递到宋季青嘴边,道:“吃颗糖就不那么苦了。” 宋季青低头含住糖,程暮的指腹从他的唇珠上一蹭而过,像是不小心。 程暮摸了下他的头,道:“很棒。” 肌肤的接触一闪而过,宋季青愣住几秒,程暮已经站起身来,对他道:“今天晚上安排了酒会,应该回来得会比较晚,我叫了家政阿姨在晚上六点的时候来做晚餐,你下午可以放心睡一觉,好好休息。” 程暮很细心,把他想不到的地方都想到了。 像注入一道温暖的洋流,宋季青觉得整个人像泡在云里,有一种轻飘飘地不切实际之感。 “好的。”他点点头。 程暮出门后,宋季青上楼回了卧室又睡一觉。 虽然说程暮是依赖于他的味道而入睡,但宋季青也会因为程暮的味道而感到安心。 脑袋只挨到枕头上,没用多久时间,宋季青就沉沉睡去,快到六点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宋季青觉得头好像不那么晕了,于是走出卧室下了楼。 在客厅抱着平板刷了会微博,宋季青听到门铃响了。 应该是来做晚餐的阿姨。 宋季青连忙起身去开门,一阵冷风扑进来,宋季青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是项锦。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宋季青眸光一凛,二话不说便要关门,但生病难免乏力,项锦比他高大,三两下就挣开门进来了。 嘭地一声门被反锁。 项锦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了,他一步步逼近宋季青,往前冲了一步,掐住他的喉咙,眼神里仿佛淬着毒,道:“果然是结婚了?住进这么好的房子了。怎么会这么快的?攀上有钱人了?他给了你多少钱?” 宋季青急促地喘着气,手背上青筋凸起,抓住项锦的手臂,想把他往后搡,“你给我滚出去!” “他给钱就能睡你,凭什么我不能睡。”项锦面目狰狞,掐住他脖子的手,转而去撕扯他的上衣。 脑袋轰地窜上一股气,宋季青反着手一点点摸索到了身后衣柜上放着的空花瓶。 在项锦癫狂之际,往他脑袋上狠狠来了一记。 “你给我滚出去!”宋季青把住碎了一半花瓶,两只手对着项锦的方向,大有拼死一搏的架势。 他脸色苍白,头发被搡得凌乱,但牙齿却咬得紧紧的。 项锦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甚至还找到了他家里,宋季青越想越细思极恐,拿着花瓶的手有些颤抖。 项锦额头淌着血,但是脸上却在笑:“青青,我认错,行不行?你离婚吧,跟我回去,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以后一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宋季青嗓子疼得冒烟,每多说一个字,就是多加一道伤口。 “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意思吗?我以前是想过,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但是项锦,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我也不想什么再续前缘,况且我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现在过得很幸福,不想再回忆过去的事情了。” 项锦怔然的眼神慢慢清明,他不在意地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道:“一次错误你就给我判了死刑,宋季青,你好狠的心。” 宋季青举着花瓶仍然没有放下,盯着项锦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依赖和信任,只剩满满的戒备和厌恶。 项锦想抱他,想得要命,他从来不知道,失去宋季青会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他朝宋季青慢慢走过去,想让他放下花瓶,想用绳子把宋季青绑回家,让他只跟着自己,只看自己。 但他的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抓着头发往后一扯,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头皮拽下来。 项锦忍着疼痛,踉跄着回过头,却对上一张冷得惊人的脸。 靠在柜子上的宋季青睁大眼睛,举着花瓶的手松懈下去,放回身侧,“程暮…你怎么…” 原本系到顶的扣子解开两粒,坚硬的喉结上下滚动,足以说明现在程暮的情绪的不稳定程度。 从来都是温和的程暮,宋季青哪里见过现在这样一点火星就能爆炸的程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