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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琛平时是蛮横了点,但终归是个讲道理的人。他被陆鸣说得无言以对,总不能告诉陆鸣池秋的眼睛没问题吧?他憋着一股气,感觉要被陆鸣气死了,可最后还是闷声道:“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全。” 今天是他理亏,算他输陆鸣一局。 陆鸣毫不客气地应道:“嗯,下次注意。” 季宴琛:“……”他发现陆鸣还挺会蹬鼻子上脸的。 车内的气氛就这么持续尴尬着,除了池秋偶尔会呜咽一声,就真的什么话都没了。季宴琛闭紧嘴,专心照顾池秋,手里的防吐袋时时刻刻准备着。 直到车子稳妥地开进陆家的别墅前院,季宴琛才彻底安下心来,相信池秋确实不会吐。 等车停稳,他抢先一步下车,把池秋从车内扶了出来。 池秋迷糊得厉害,酒精早已作乱。他一睁开眼睛,眼前的季宴琛变了三个晃影,惹得他头疼。池秋重新闭上眼睛,胃里不住地翻腾。 季宴琛还以为池秋是酒醒了,小心翼翼地问:“好点没?来,小心点,我扶你进屋。醉酒都这样,睡一会儿就好。” 结果,天不遂人愿,池秋双脚刚一站稳,就对着季宴琛一弯腰:“呕——” 他终于顺利地吐了出来,舒服了不少。 季宴琛麻了。 并且,池秋吐一次不够,连着吐了两次、三次,他把自己最窘迫的一副面孔毫无保留地送给了季宴琛,这位和他“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池秋大口呼着气,似乎是吐清爽了,脚软地往后一靠,跌在了陆鸣的怀里。 第66章 “我看得好清楚。” 【66】 此时此刻,季宴琛灵魂升天,思绪早已飘离体外。他原地石化,双目无神,就连陆鸣把池秋抱走了,他都不知道。 还是张姨急急忙忙地过来,忍着酒臭味,领着季宴琛进门去了客房的浴室,顺便给他准备了一件客用的浴袍和一次性内裤。 “季二少爷,您换下来的衣服就丢在脏衣篓里,一会儿我拿去洗。方便的话,今晚就留宿在客房吧,陆总同我打过招呼了。” 季宴琛绝望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他身上好臭,好酸,好反胃。 虽然他和池秋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但这些全抵不上他被吐了一身的崩溃。 季宴琛默默地进到浴室,脱下衣服,打开花洒。不知不觉地,他的眼泪填满了眼眶,一拳打在浴室的墙壁上。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季宴琛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带池秋去喝酒了,就因为让池秋喝了几口酒,他今天不仅挨了陆鸣的训,还遭了池秋的吐……他真的真的太委屈了! 委屈到能立刻写八百字的日记和季飞宁告状,虽然季飞宁可能不会搭理他。 而在别墅主卧。 作为伴侣的陆鸣与季宴琛不同,他不顾酸涩的呕吐物有多难闻,面色平淡地把池秋带到了浴室中,三两下地帮池秋脱掉了吐脏了的衣裤,只留下一条白色的四角裤在身上。 池秋稍微清醒了一点点,发愣地盯着前方。他出神的样子,和平时装瞎的模样差不多,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陆鸣见他醒了,试图和他沟通:“池秋。” 池秋眨了眨眼睛,应该是有点累了,乖乖地回应道:“干什么?” 陆鸣说:“去漱口。” 浴室柔和的灯光把池秋的那双眼睛映衬得十分漂亮,哪怕池秋的左眼没有任何一丝神采。 池秋歪了下脑袋,居然听懂了陆鸣的话,他乖乖地跟着陆鸣去了浴室,仔仔细细地漱了口,还刷了牙。他的脚底打滑,整个人的重量全部靠在陆鸣身上。他深呼一口气,胡乱地洗了一把脸。 慢慢地,他抬起头,呆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看到自己有着一只黯淡无光的左眼,像极了一件只能观赏的“艺术品”。 一瞬间,由于酒精作祟,池秋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垂下眼帘,一声不吭。 陆鸣见他还迷糊着,便带他回了床上:“等我一会儿。” 虽然池秋只是喝了一点酒,但醉酒后不宜马上洗澡,所以陆鸣只去浴室接了一小盆温水,用拧干的湿毛巾给池秋稍稍擦了擦身。 为了避免池秋不舒服,他让池秋靠在自己怀里,抚着他的背脊。陆鸣侧身,端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温水,应该是刚才张姨送进来的。 “你刚吐过,最好喝点温水再睡。” 池秋点头,喝了一大口后,突然问:“知言……是谁?” 陆鸣的手一顿,语气偏沉:“你怎么会知道他?” “他是你的亲戚吗,还是朋友?”池秋的语气低迷,纠结地发问。 “是我在国外念书时的同学。”陆鸣拧了拧眉,将水杯随意地搁在床头柜上,做了补充,如实说,“我和他关系不和。” 池秋脑袋晕乎乎的,显然没听陆鸣在说什么,他有气无力地歪倒在陆鸣怀里说:“可是……” 陆鸣以为是夏知言不知好歹地来找了池秋,心中隐隐不悦:“是不是他来找你了?他的事情我会处理,你没必要理会他。” 池秋没回答他,自顾自地说:“宴琛说……他的眼睛和我的很像。” 陆鸣沉默下来。 他看到池秋抿着唇,醉意浓烈,带着几分自嘲,啰唆地解释:“宴琛一定是看错了……健康的眼睛,哪会和我的一样?我左边的眼睛从小就看不见,妈和外婆伤心得不得了。妈还总说是她不好,没能给我一只健康的眼睛。可、可这不是她的错呀。是因为我,她才有那么多烦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