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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等他死后,他是不愿去找心上人的。 陆老爷子一生求而不得,甚至不敢求。他把死亡当做一条线,做为自己放下的一个终点。而在他死前,他能见到与心上人如出一辙的池秋,已然是了却了一桩心愿的。 …… 池秋听完陆鸣的话,突然食不知味起来。 据他所知,外公活着的时候,与外婆的感情如胶似漆,根本没有旁心去容纳别人。因此,池秋即便是懂得了陆老爷子的想法,也无法顺理成章地拿走别人家的东西。 更何况,如果外公还在世,一定也不会贸然接受这笔财产。 它是属于陆家的,池家有池家的生活。 池秋可以接受之前按照原本约定,让陆鸣继承的 70%,却不愿意独自带走陆老爷分给自己的那一部分。 陆鸣看出了他的心事:“爷爷一贯固执,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他。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和你说这件事,是希望你有个准备。到时候,陆荣天他们应该都会在场,如果你不想去,我会去和爷爷说明。” 不然,照池秋性子,万一事情真如此发展了,他必然会惊慌失措。 陆荣天他们也肯定会气急败坏,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陆鸣不催池秋:“还有一周时间,你考虑一下。” 杏西市市的冬天格外漫长。 在赴陆老爷子的约之前,他们回了一趟池家吃晚饭。 池兰雁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饭菜,还让苏姨把池秋的卧室打扫了一遍,热情地让他们住下。她对于复明的儿子,是有好多话要说,唠叨个不停,完全没了冷漠干练的样子。 在池秋面前,她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母亲。 苏姨温声提醒她:“池总,都 11 点啦。” 池兰雁叹气:“也就几天没见,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池秋却打算早点去池兰雁的公司实习:“妈,我以后天天都要让您教我工作,您别烦我就行。” “你要去我公司上班,我欢迎还来不及。” 她担心池秋是在自我勉强,确认了多次,才笑着应下来,“不过也不急,你这阵子还是听医生的,在家好好休息。你该做什么职位,从什么地方开始,我和你林澜阿姨已经讨论过了。你起点低,辛苦是会辛苦了点,但工作不是儿戏。既然做了,就要坚持。” 池兰雁希望池秋从公司基层做起。 池秋点头,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陆鸣在旁握住了池秋的手,帮腔道:“妈,您放心,池秋他会做好的。” 池兰雁自然是相信池秋的,她笑道:“行了,你们俩快去睡吧。时间不早了,陆鸣明天还要去上班吧?” 在她的催促下,陆鸣率先去洗漱。 池秋闲着没事,便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把以前用的盲文书一一收拾起来。浴室传来了水声,他的心里洋溢着幸福。窗外的寒风阵阵,一丝一毫都吹不进他的心里。 池秋打开抽屉,想把一本盲文书放到里面。 没想到,空荡荡的抽屉内,无端躺着一封皱巴巴的信。池秋显然已经忘了它,他困惑地拿起,看到了信封上的字迹被晕开…… 池秋蓦地想了起来,这是陆鸣来找他道歉时,放在茶叶盒中的信。 他记得,那天他把这封信丢到了垃圾桶中。 他不明白这封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抽屉里?他左思右想,除了苏姨,没有第二个人会把他丢在垃圾桶里的信捡起来。 池秋责备自己当时的冲动,也万分感谢苏姨的举动。 他趁着陆鸣还没洗完澡,连忙拆开了这封信。 陆鸣的字很端正,看得出来,他是一笔一划认真写的。 信纸留着雨水寡淡的香,墨水融入其中,有些字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池秋依稀能够猜到陆鸣所要表达的意思。 陆鸣在信里说爱他,在信里道歉了自己失忆的大概原因,在信里提到了自己愿意离婚,也在信里希望池秋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等等。 从头至尾,陆鸣压根没提一句自己的苦难。明明只要说出口,池秋就能谅解,就能放下所有的戒备和沟壑。 然而就同陆鸣所说的一样,他不想将任何过去的枷锁给予池秋,那是连黑夜都惧怕的东西,晦涩苦涩,他只希望池秋永远快乐。 所以他的道歉是追求,是认错,却从不是把伤疤放到池秋面前的苦rou计。 短短的一封信,池秋来回地看,看了有十分钟之久。 或许,在那天看到这封信的池秋并不会轻易原谅陆鸣。它的说服力实在是太小了,但这种真挚的话语,足以让眼下的池秋心中酸楚。 池秋默默地收起了信,小心地将它放到了自己的储物盒中,生怕它再有闪失。 身后,浴室的门也打开了。 陆鸣的头发还湿着,他担心池秋等太久等困了,便拿着毛巾胡乱地擦了擦:“池秋,你赶紧去洗澡,时间不早了。” 池秋起身,低着头走到陆鸣身前,拿过他手里的毛巾:“我想帮你吹头发。” 陆鸣一怔,马上说:“不用,你快去洗澡吧。” “……” “…… 那我坐下?” 陆鸣拧不过他,乖乖地坐在床上,一副忐忑的样子,实则内心里是乐开了花。他由着池秋跪坐在他身后,挠痒痒一般地给他吹头发。陆鸣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挺直了背脊,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