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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蘅心里一阵发慌,这几天给他们打电话就说外婆这忙那忙,又是去拿药又是看老中医,各种理由不让林蘅和外婆说话。 他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不敢往下深想,只要想想就遍体生寒。 本来是要考完期末考再回家,但林蘅实在担心,和导员商量好久等下学期参加补考,随便收拾收拾这才离开学校。 等林蘅一路迢迢赶到家里,庭院一派荒凉糟破,才四个月就陌生得不成样子。 林蘅扔下行李,拔腿往二叔家跑,一直在对自己说,没事,别大惊小怪,二叔肯定是把外婆接到自己家住了,这样方便照顾。 可是他打的一直是家里的座机啊,二叔能做点孝顺事就要宣扬得大家都知道,搬家不可能不和林蘅说,但林蘅现在连最浅显的逻辑漏洞都没办法考虑了。 “二叔!二叔!” 苏蘅跑到二叔家看门反锁着,于是哐哐捶门,许久不见人来,扯着嗓子吼。 “来了来了。” 大伯母压着嗓子跑过来开了门,问他怎么回来了,和他说家里正有事。眼神瑟缩着像是心虚。大伯一家竟然也在这里,林蘅晕乎着站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就往院里冲。 伯母吱哇乱叫扯着他袖子,被林蘅猛的一甩胳膊搡开了。 “你咋来了,不忙着考试吗?考不好你好意思来。”二叔跪在地上看见他,表情有些惊慌,说得外强中干。 “你是不是逃课了,去了大学不学好,和你妈说!看她怎么治你。” 大伯母被他推了一把,愤愤跑过来掐他。 大伯、二叔、三叔都跪着,地上铺了一面白布,前面的铝盆是林蘅吃糖拌西红柿外婆常用的那个,里面盛满了黑色的纸灰。 “我姥姥呢?”林蘅感觉嗓子里有血味。 好半天都不说话,三婶冷冷瞪着他:“瞎啦?在那儿呢,这不就是吗。” 三叔拽了一下她,让她说话别那么呛,三婶翻了个白眼,把手抽回去。 “哦。”林蘅这才看向大堂中间摆的黑色木棺。 他每喘一口气都难受得快要死过去,死死瞪着木棺问:“什么时候的事?” 一片寂静,都不回答他。 林蘅怒吼出来:“我问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三叔缩着脑袋,“你姥姥身体不行,你也知道。” “要是正常身体不行,你们用得着瞒着我?”林蘅眼神冰冷,恨不得把他装模作样的脸给撕碎。 “你们每天干什么,这么多人照顾不好我姥姥一个?还有护工呢,她去哪了!” 他们把眼神撇向别处,脸色各异地不做声。 林蘅顿时了然:“你们让我妈每个月打钱给你们,你们联系更靠谱的护工。你们没根本没找护工,”林蘅斩钉截铁地说,“你们把钱都私吞了。” “私吞不私吞的,话说那么难听干什么,”二叔梗着脖子说,“老人给外人照顾,哪有自己照顾放心啊!” 二婶跟着应和:“就是,一天两顿饭俺也没缺着她,这么伺候就够好了,谁家老人不是这样啊。” “伺候着伺候到棺材里去了是吗!你们根本就没管她!” 林蘅狠狠瞪着她,眼睛赤红像是要杀人,二嫂吓得住了嘴。 “姥姥都走了,你们凑在这里干什么?这时候了装什么狗屁孝顺。” “怎么也得给亲娘送一送。” “你送个屁!我姥姥用得着你们给送?让她多看一眼都嫌晦气。你们不配,现在就赶紧滚!以后也别提我姥姥,也别上这里来碍眼。” 三婶冷哼一声,反唇相讥:“你也别装什么好外甥,老太太病得躺屋里下不了床,你去干什么了?好意思说我们。” “把我们赶跑了,你好独吞老太太房子是吧?” 林蘅皱着眉看她:“你说什么?” “房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有我们的份!”三婶甩开三叔的胳膊,气得骂他,“你别弄我!我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二叔这时候插嘴,用一家之主的口吻说:“你别弄你媳妇了,话糙理不糙。老太太都走了,现在埋怨也没有,人都死了你骂两句也不能再喘回来气,日子还得往下过。我盘算着,我儿子东东来年要娶媳妇得有婚房,房子就给他,然后我妈还有养老金、补贴啥的,就给你三叔他们家,他们下海做生意这些年,总是亏,过得也不容易。你妈又不是儿子,自己挣那么多钱也看不上这点,你还是小孩,也用不着钱。就这样吧,等下葬之后大家分一分。” 林蘅不想在这群畜生面前露出弱势的表情,可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往下淌,姥姥为什么那么倒霉,为什么要受这些苦,要有这种畜生似的儿子。 林蘅哽咽着说:“我姥姥还在上面躺着呢,尸骨未寒,你们都已经把她的钱安排好了。你们还要脸吗?你们是人吗!” 林蘅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厚颜无耻、恶心龌龊的畜生是他的血rou骨亲,而他身上也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和基因。 他现在才看清这群叔叔伯伯贪婪狰狞的嘴脸,只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林蘅骂了二叔一句,然后看着他们说:“你们都是杀人凶手。我姥姥的东西,你们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到。” 二叔被个小孩呛了一嘴,有些下不来台,气急败坏:“你他妈也是!我告诉你,我妈死了也有你的份,你逃不了关系,别想全赖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