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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要骑车送沈念回去,但沈念却拒绝了: “我坐车就好。” 梁秋发现沈念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回想了一下刚才,叹出一口气:“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但是你好像误会什么了。” 沈念想说没有,梁秋就揉乱了他的头发:“走之前再陪我打场球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念突然就有了一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虽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失去再有什么新感触了,可他还是没由来的怕了,他现在能失去的,似乎,只有梁秋这么一个朋友了。 篮球场上,沈念第一次拼尽全力陪梁秋打,梁秋一开始心里有事儿打的很随意,但看到沈念难得有劲头儿,也开始尽心尽力,最后两个人汗流浃背的躺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看着蓝天,吹着微风,气喘吁吁。 “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梁秋侧过头看他一眼:“以前不会这么陪我打的。” 沈念笑了下:“感觉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如果不陪你好好打一场的话,会有遗憾。” 梁秋怔了下,突然从场地上起了身:“你……” 怎么这么敏感? 沈念累的不行,还是躺着没动,他就那么看着梁秋,问:“梁秋要走了,是吗?” 梁秋张了张嘴想说不走,可他又说不出来,说出来也是骗人的。沈念看着他的目光让梁秋看不下去,避开的同时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还是没有立刻开口,沈念也不逼他,反正他已经知道结局了,至于原因是什么,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老实讲,他没想过梁秋会离开的,在沈念的设想里,他们会一起读高中,如果他个子再高一点,他甚至可以和梁秋一起做同桌,分班也不怕,他文科理科都好,梁秋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大学也考一起,再做大学同学。 可沈念忽略了梁秋人生是有多项选择的,他可以在随意的年纪里去到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但沈念只能在这里,待到自己有能力离开为止,在此之前离开这里,他甚至连学都上不了。 风很舒服,大概是蒸发了身体表层的汗液,沈念觉得有点冷。 “你也知道我爸这半年多的时间一直在上海。”漫长的沉默过后,梁秋终于开口:“之前说是去做个项目,现在项目基本是定在上海了,短时间内,五六年都不会回来,我爸一身慢性病,我妈不可能放心他一个人,要去陪着,可我马上高中,也不放心我,所以让我转学去上海,不过他们也尊重我的决定,我要是想留在这里,我妈也就留下,周六日再两边跑,我……” “上海距离这里多远?”沈念接住了梁秋的难以启齿。 梁秋回头看着沈念,没说话,沈念在梁秋的视线里笑着坐起了身: “我没出过远门,但地理课本上上海距离我们这里即便是直线也很远,坐车需要多久啊?等假期我去找你玩啊,你带我去外滩,去东方明珠,我还想游黄浦江,还想你带我去吃好吃的。” “沈小念。”梁秋抬手狠狠压在了沈念的头上,让他低下头:“不想笑就别笑,丑死了。” 沈念的确不想笑,于是他保持着梁秋给他的姿势很久很久,可是他除了笑还能做什么表情呢?哭着说不要走吗?那是苏姨和梁叔啊,对自己从小好到大,家人一样的存在啊,他和梁秋的关系是好,好的是沈念的绝无仅有,可是沈念又怎么开口让他在父母与自己之间选择自己呢? 连沈念都觉得自己并不重要。 后来沈念还是抬起了头,重新看向梁秋,不过他已经把梁秋不喜欢的强颜欢笑换掉了,换成了最为真实的无奈,说: “你回来看我也行,我可能没太多钱去看你。” 梁秋心里不是滋味儿,脱口而出: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 沈念愣了一下,看着他,似是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梁秋便将自己的意思说的更明白一点:“和我一起转学,一起去上海,沈崇山和顾执你都不要管了,以后真姓梁了,行不行?” 沈念看着梁秋,许久没说话,再开口却嘲笑他:“幼不幼稚?” “你动心了。”梁秋说:“你也想去。” 沈念在梁秋的面前,唯一的秘密就是他和沈崇山的血缘关系,除此之外,他在梁秋的面前跟白纸一样,他也承认在这一刻被梁秋看透了,他甚至可以坦诚的点头说‘是,我想去’。 可是想和做,永远都隔着阻碍。 沈念不能这么做。 他知道梁秋是认真的,自己若真要这么选择,梁秋也一定会想办法让苏小小和梁春朝欢迎和同意,可他凭什么啊?凭什么张张嘴巴就要另一个家庭接受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自己? 更何况有些事情是要有距离的。 现在苏小小和梁春朝对他这般好,是因为他对于梁家来说始终是客人,对他好,那是梁家的礼貌和教养,并不是他应该心安理得应得的。这份好能在沈念也成为梁家附属品的时候维持多久呢? 沈念不想去想,不想去破坏,所以他宁可远远的守着这份好。 这是颗糖,他苦的时候舔一下说不定可以维持一辈子,可要是含进嘴里了,说不定很快就没了。 那以后怎么办?他去哪里找下颗糖呢? 再者,他已经欠了沈崇山了,如今都还不知道要怎么还,又怎么能去欠梁家呢? --